“起来了,走了!”
“腰带扎好,别把裤子吊半截!”
“水壶别忘了,今天没溪水!”
山风里夹着呼喝声,一行人开始摸黑前行。
“前头是松坡,走得小心点。”段全喜低声交代。
山林渐渐亮起来,薄雾缠绕枝桠。忽然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从右侧灌木里传来。
“嘘!”段全喜一挥手,众人立刻蹲下。
“二狗子,上!”他低声道。
一个瘦高个猫腰钻进林子,只一会儿,就拎出一只野猪崽。
“妈的,这玩意怕是才断奶。”
“这林子怕是有母猪护崽,快撤。”
刚要动身,忽然一声尖锐的低吼从远处传来,那声音像刀划破布,又像小孩的哭腔,众人背脊一凉。
“是狼!”有人低声喊。
“全体卧倒!不要动!”
段全喜咬着牙,朝密林深处望去。只见雾气里一双黄亮亮的眼睛盯着他们,那眼神阴冷、狡诈、嗜血。
“别乱,慢慢往后退。”
“段叔……段叔,我腿抖得厉害。”
“你抖就抖,咬住牙,一步都不许跑!”
“后头还有两只!”二狗子喊了一声。
“成包围了!”
“都别慌!”段全喜握紧猎枪,“等我开第一枪,你们跟着冲,别管后面,听见没有!”
“听见了!”
砰!
枪响划破山林,一头扑来的大狼翻滚着砸进草丛。
“跑!”
人群猛地冲出去,几只狼从侧面扑来,却被火铳、冷枪、竹叉挡下。山林陷入短暂而激烈的混乱。
等到他们冲出密林,阳光照在脸上,众人一个个气喘如牛,衣裳破烂。
“全都在么?”
“在!”
“腿伤了一个,肩膀划了一道,死不了!”
段全喜望着身后狼烟般的林子,眯起眼。
“记着,进山不是请客,命悬一线。你们要是不听话,就准备给山神磕头吧。”
年轻人站在他身边,脸上还挂着泥,但眼里己不再是初来的莽撞,而是一种真切的敬畏。
“段叔,我知道错了。”
段全喜只是点了点头,掏出旱烟袋,咂咂嘴:“知道早着呢,等你真能站在狼面前不抖,再跟我讲‘男人’二字。”
他吐了口烟雾,看着天边的日头,淡淡道:
“这山,从来不养傻子。”
林见阳叼着烟,从怀里摸出火柴,一根点了三次才终于点着,火头一闪,照得他那张因风霜和紧张而有些扭曲的脸清晰了一瞬。他吸了一口,咳了两声,把老套筒背在背上。
“你裤子……还行不?”
林见阳吐出一口烟,斜眼看着地上瘫着的汉子。
那汉子喘着粗气,脸白得跟山崖上的雪似的,听他调侃也不敢还嘴,只讪讪一笑:“不是吓的……是风太大,吹湿了。”
“风大?那地上这滩‘风’是热的?”
“……哥,咱别损我了。”那汉子咽了口唾沫,脸上通红,“我寻思着你那老套筒,不灵了呢,结果你还真他娘的能开一枪放倒三匹狼。”
林见阳呵呵一笑,笑意却没到眼底:“不是它灵,是你命大。”
地上躺着三匹狼尸,一匹脑袋破了,另两匹倒在雪窝里,毛上还冒着热气,雪己经被染红。林见阳伸脚挑开一匹狼的嘴,看了看那尖得能扎破皮鞋的獠牙,眼神冷了几分。
“再晚两秒,你这小命怕是也得交代在这山沟里。”他说着,手掌下意识地去摸背上的老套筒。
那汉子沉默了一会儿,咬牙道:“要不是我先动手,它们也不会盯上我……是我冲动了。”
“你冲动是冲动,可别拖上我陪葬。”林见阳的语气并不重,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硬气。
说话间,山风一阵紧似一阵,卷着雪末子打在脸上像刀割。远处的松林沙沙作响,天色己经灰蒙蒙的,显然快落山了。
“走吧,得赶紧下山。”林见阳收拾了两匹狼,把它们前爪捆在一块儿,肩头一甩扛起来,眼神扫过那汉子,“你带得动不?”
“我……”那汉子试着拽另一匹狼的后腿,身子一歪,几乎被带倒,“我背不动。”
“那就空手下山。”林见阳也不勉强,回头瞥了他一眼,“记得下山时候走我脚印,不然掉雪坑里我可不救你。”
说罢,他迈开步子往山下走。
汉子叫了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