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转过身,几乎决绝地吐出两个字:“再见!”
展昀的眼神晦暗不明,牙齿咬紧,抵抗那股排山倒海的钝痛。
依萍己经走了,展昀站在原地,僵了很久。
之后,他将帽子轻轻戴上,离开。
朱公馆内。
朱既卢倒了三杯白兰地放在桌上。
“齐参谋,我这个老弟办事还算痛快吧?”
被称为齐参谋的微微一笑,说道:“朱会长推荐的人我当然放心。”
“现在全国各地千钧一发,己经很不平静了。”
“偏偏就有这么些人打着爱国的名义,煽动民心。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是不会知道怕的。”
“就说军统和中统吧,人都抓不过来了。”
“现在还要我们管这档子事。”
说着齐参谋苦笑着摇头。
朱既卢不能去讲军统和中统,那都是他不想得罪的。
“能者多劳嘛,齐参谋你为国为民,国家会看到的。”
齐参谋乐呵呵地与朱既卢碰了个杯。
展昀站在一旁,他有些心不在焉。
手里举着杯子,话并不多。
朱既卢也感觉到展昀的状态不对,他装作无意地缓缓踱步,走到展昀面前:
“展昀,这次你办事有功,可不要太拘谨了。”
他别有深意地看向展昀,让展昀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一首在想依萍,差点耽误了大事。
“齐参谋,最近从德国运来一批染料和布匹,还有两台机器。但海关那里说货物有异,需要暂扣。”
“哦?如果只是这些海关倒也不必为难。”
朱既卢这时站起来说:“齐参谋,实在抱歉,我突然想起有事未交代。失陪一下,马上回来。”
齐参谋点头之后,朱既卢就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展昀和齐参谋。
展昀向前靠拢,低声说道:“齐参谋,这次运的里面还有一些烟土,这都是给夫人们用的。”
“虽然数量不多,但现在风声紧。”
“我听说您的小舅子在海关,还请您为展昀美言几句。”
齐参谋了然的点头,说道:“你不知道,现在政府查的紧。就说昨天还给我们下了命令,严禁裙带之间私扰公务。”
齐参谋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顶帽子不好戴!”
展昀也是心有感触,他感叹一声:“大人物有大压力,这都是我们不能感受的。”
“您对展昀的照顾铭刻于心,我知道我提的请求让您为难了。”
“也怪我,说出这样的事让您烦心。”
“我这有个礼物,就当是展昀向您赔罪。”
说着,展昀从怀中拿出一个扁平小盒子。
他微微打开盒盖,里面赫然是根金条。
齐参谋的眼神闪了闪,跟海关说句话,很容易的事。
这个展昀也很懂事,没拿那些汇票、当票来糊弄事。
齐参谋十指交叉放在双腿上,长叹一声:“世道艰难,你们做生意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能帮的上的我一定会帮。”
“尽力而为吧。”
齐参谋并未把话说死,他虽有十足把握,可还是要吊一吊展昀。
展昀急忙把盒子盖好,推向齐参谋:“您如果收下,也算是全了展昀的一片心了。”
齐参谋看起来有些为难,转而又笑了:“好!我就交了你这个朋友。”
这时,有敲门声。
朱既卢办完事回来了。
“齐参谋,真是抱歉,朱某人有些思虑不周了。咱们移步花厅,我在那略备酒菜,还请来了小红蝶。”
说到小红蝶,齐参谋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可是正当红的花旦呐。
齐参谋今天心情大好,差一点把心里的戏文唱出来。
展昀的功夫没白下,海关第二天便放了他的货。
以防夜长梦多,展昀带了几十号人把所有货物全部运回工厂。
这里面有箱子有袋子,根据不同标记放入不同的仓库位置。
放好之后,让所有工人撤退。
入夜,又一群人鱼贯而入,将一些箱子运了出去。
所有的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属下来报告事情进展,展昀只是静静地听着。
良久,他才回复:“下去吧。”
展昀望着微微亮起的天色,掐灭了手中的烟。
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己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