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酒吧排练室,仿佛置身无形烈焰的炙烤中心,空气粘稠凝固,每一寸空间都紧绷至极限。
《光辉岁月》的排练,已然进入癫狂冲刺阶段,窒息般的焦躁感在汗水、设备焦味与电吉他嘶吼中弥漫。
每一个音符的细微颤动,每一次鼓槌敲击鼓面的力度,甚至每一次乐队成员换气时喉咙深处的轻微翕动,都在张野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和近乎病态的完美主义要求下,被反复、无情地碾磨,直至剔除所有杂质,只留下最纯粹的内核。
意识沉入识海深处,冰冷的系统界面无声展开,宛如一台精密至极的数字调音台,无数数据流瀑布般倾泻而下,实时解构乐队演奏的每一个声部,冰冷地比对,无情地标记偏差。张野仿佛置身于一个绝对理性的音乐实验室,感受不到丝毫情感的温度。
“猴哥!”张野骤然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燃烧着无形的火焰,目光如两道实质化的利剑,瞬间刺穿空气,直指贝斯手猴子。“g#到f#的滑音!我说的不是让你手指滑下去就完事了!是要‘扒’住!像从他妈的烂泥塘里,用尽全身力气,一寸一寸地把腿拔出来!要那种黏腻、挣扎、但又绝不放弃的韧劲儿!懂吗?黏住!再挣脱!”他猛地转身,凌厉目光扫向吉他手阿哲,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阿哲!尾奏的solo!推弦!再给我憋住零点五秒!不是让你泄洪!是蓄力!要夕阳坠落山巅前的最后一抹金光!知道吗?是那种撕裂空气、燃烧殆尽、却又带着不甘和绝望的辉煌!再憋半秒!让情绪炸裂得更彻底!”
最后,他目光锁定鼓手大飞,语气缓和一丝,却依然带着专业上的绝对权威,“大飞哥!副歌进鼓!底鼓收一点力!别他妈的跟拆迁队一样猛砸!军鼓的边击!要脆!要硬!像心脏被一只大手猛地攥紧了一下!又狠又准!一下就击中灵魂!是心跳!是坚定!不是砸墙!明白了吗?”
系统赋予张野的,不仅是顶级的乐理知识,更是一种将抽象音乐情感转化为具象指令的恐怖能力。此刻,冰冷的参数、晦涩的术语,在他的口中,都化作生动形象甚至带着些许粗粝的比喻,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剖析音乐灵魂,直指乐队演奏最细微的情感表达。
顶级音响忠实咆哮每一次微调:猴子贝斯如地脉悸动,沉稳暗涌,音符裹挟泥土芬芳与挣扎;阿哲吉他如夜空利刃,力量与细腻交织,迸发撕裂心扉的痛感,音符燃烧呐喊;大飞鼓点化为冷酷战锤,雷霆万钧,精准击中灵魂颤栗之点。配合初步编程、尚显稚嫩却已能跟随歌曲情绪自动变幻的舞台灯光——时而铁灰压抑,如末日降临前的阴霾;时而金红炽烈,如浴火重生的凤凰羽翼——黑火酒吧排练室,竟已拥有浓缩版顶级演唱会现场雏形。
“卧……槽……!”猴子如同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地上,摘下贝斯,粗重的喘息声像是破旧的风箱。这声“卧槽”,与其说是粗口,不如说是灵魂深处压抑情感的决堤,是激动、震撼、委屈、释然,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呐喊。
“妈的……老子玩了二十年摇滚……今天!今天才知道……他妈的,真正的好东西……真正专业的设备……出来的声儿,是……是这个……这个味儿!”他布满血丝的眼眶微微泛红,粗糙手背胡乱抹一把脸,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阿哲同样沉浸巨大震撼之中,紧紧攥着手中拨片,指节因用力过度而苍白,虎口微微颤抖;大飞沉默起身,走到猴子身边,伸出粗壮胳膊,用力捶了一下猴子胸口,没有声音,那沉闷撞击声,却比任何呐喊更具力量,更震颤人心。这不仅是顶级设备带来的听觉冲击,更是迟来的肯定,是对他们这些年默默坚持、不被理解的摇滚梦想的最高褒奖,是对即将到来的“涅槃之夜”,以及他们即将驾驭的这首史诗级作品《光辉岁月》的,一种无法言喻的磅礴信心和近乎宗教般的虔诚情感寄托。
短暂的休息时间,排练室的燥热稍稍褪去,赵一明却丝毫不敢放松,他几乎是咬着牙,一遍遍拨打着电话,他要让这些京城摇滚圈的“定海神针”们亲眼看看,他老赵,没有被打垮!黑火酒吧,将在资本的废墟上浴火重生!他要证明,自己这半辈子的坚持,不是一个笑话!
“喂?老李啊!我是老赵!对对对,黑火,我老赵的黑火!下周六,重装开业!您老人家务必赏光!必须来!就当……就当给兄弟我老赵……续……续条命!成不成?哎!谢谢李哥!够意思!够意思!”
“喂?王老师?是著名乐评人王老师吗?久仰久仰!我是黑火酒吧的老赵!是这样的,我们乐队最近搞了个……搞了个大活儿!想……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