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书房内,烛芯突然爆开火星。
叶轩的手掌重重拍在紫檀案几上,看着女儿垂首的模样终究还是把自己的疑问说出了口:”你真的是我的知鸢么?”
窗棂透进的风吹动叶知鸢腰间玉佩,叶知鸢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叶轩。”父亲...”
”我记忆中的你天真烂漫,最听父亲的话,也更不认识什么怀王。"
叶轩突然抓起案头茶盏,却在看见叶知鸢那与自己亡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容时猛然顿住。
“可面前的不是自己女儿又会是谁呢?”
无尽的沉默在室内蔓延,叶知鸢褪去月白外衫。纤细手指按在锁骨上的一条淡红色的伤疤。
”大乾三十三年秋狩,我不幸被野狼所伤,这道疤是当时留下的。”
瓷盏落地应声而碎,叶轩踉跄着后退半步。
那年叶知鸢确实在猎场遇袭,是他亲手射杀了野狼,救下的女儿,但当时知鸢分明哭闹着不肯靠近上药,现在她却能面无表情地给别人上药。
”还有七日后...”叶知鸢忽然抬头,眼眸泛着琉璃破碎般的光,”漠北驿站送来急报,雪国骑兵突然来犯,陛下派您与兄长连夜出征,临别时,兄长送了女儿一把桃木小剑。”
窗外狂风骤起,叶轩已经不敢再听下去,叶知鸢所说的这些非是自己的亲近之人根本无从得知。
暴雨下得更大了,拍打在窗户上乓乓作响。
叶知鸢忽然提起裙摆重重跪地:”女儿确实死过一回——在大乾四十九年九月初七的承德殿,被沈凌亲手灌下的鸩酒灼透五脏,亲眼看着至亲死在自己面前。”
叶轩听到这话,已经跌坐在地。只觉脸上有些湿热,不知是漏进的雨水还是眼角滴落的泪珠。
叶轩手脚并用,急切地爬到叶知鸢身边,将女儿紧紧搂入怀中,声音满是自责:“上一世是父亲没用,没能护住你,让你遭受了这般非人的折磨。”
叶轩用软帕轻轻檫去女儿眼角的眼泪,动作小心翼翼。
叶知鸢伏在父亲怀中,前世的痛苦与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宣泄。“父亲,女儿重生的这些日子,每日都活在煎熬之中,那鸩酒入喉,至亲惨死的滋味,我至今都忘不了。”
叶轩抱紧女儿,身体微微颤抖:“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往后要杀要剐都冲爹来,定不教那畜生再碰你半片衣角!”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哪怕沈凌现在是东宫,他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待二人情绪稳定,叶轩才问起另一个人——沈念卿。
“那怀王前世与鸢儿又是何关系,为父看他对你好似别有图谋。”
叶知鸢自嘲一笑:“前世是我辜负了他,直到临死才知他对我用情至深,直到这一世女儿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叶轩见此也明白了自己女儿的心思,淡淡开口:“既然这小子这么喜欢你,那不日为父便去向陛下请旨赐婚,就算是绑也得把他绑来国公府。”
叶知鸢扶额苦笑,只怕不用父亲去绑,赐婚的旨意一下,沈念卿就会赖在国公府赶都赶不走。
第二日,金銮殿的朱漆殿门大开,二皇子拓跋晟一袭雪国装扮踏入殿中,腰间缀着的雪狼骨饰相撞,发出森森脆响。
他斜睨一眼端坐御案后的文帝,草草拱手:“雪国拓跋晟,代父王问大乾皇帝安。”
沈念卿立于丹陛左侧,广袖下的手指轻轻叩了叩玉笏。叶知鸢会意,垂眸敛衽,袖中木匣悄然滑入手心。
“听闻大公主舟车劳顿染了风寒?”文帝声如沉钟,眸光似无意扫过拓跋晟腰间的玄铁匕首,“倒是辛苦二皇子千千迢迢为姐姐分忧。”
拓跋晟冷笑:“我雪国勇士向来不惧路途艰险,只是……”他突然抬手指向殿外旌旗。
“途经漠北时见大乾边军懒散操练,连射程百步的弩机都拉不满弓弦。这般军容,若不是仗着兵器的便利,又怎么会是我雪国儿郎的对手。”
拓跋霄此话一出,群臣哗然。
叶知鸢忽然轻笑一声。“殿下说笑了。”
她缓步出列,指尖挑起木匣中的断箭,“据我所知,雪国军队所用武器大多与我大乾军队所差无几,甚至还要精良。殿下说这话可是有些输不起了。”
断箭箭尖倏地转向拓跋晟,“不知二皇子可认得我手中的这只断箭。”
拓跋晟脸色骤青,只觉那断箭有些眼熟。来不及细想,当即反驳道:
“你是何人,本皇子竟不知这大乾的朝堂轮到女人来指手画脚。”
沈念卿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