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瀚亭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语气阴沉地问:“今天如果我的人没护着你,你告诉我,你还有机会站在那些摄像机面前正义凛然,为你那点可笑的尊严辩护吗?”
“不会!”珍珍极力压制着眼泪,几乎是咬着牙齿,既愤恨又哀伤,无可奈何地叹息:“在他们面前……我没有尊严可维护……现在在你面前……也没有尊严可维护了……”
那点倔强在现实面前崩塌了,她的神色充满了无助,仿佛在对叶瀚亭说:我已经失去了尊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叶瀚亭已经很难将眼前这个女子,与三年前那个明媚勤奋的女孩子联系到一起了!她经受了多少磨难,才会变得如现在这样低微妥协。
即便如眼前这般低微柔弱,却更激发了他的怜悯和在意,他撇开了直视她的视线,不忍心再增加她的惶恐和悲伤,低头拉起她的手,克制着让语调尽量不那么强势:“有没有受伤?”
他所有的放过,在高珍珍眼里都是一种善良的心意,她为给他增添的负担感到更加愧疚,哽咽着说:“没有……是一位叫做萧卓的先生帮助了我,他说他是你的朋友!”
那座文化中心大厦是萧卓在江川自有公司的总部,回国后在那里办了几天公,伸出援手当然义不容辞,他办这种事情,叶瀚亭一万个放心。
他冷哼了一声,见高珍珍低着头,眼泪有点抑制不住,忍不住低嘲:“你不是挺狠,挺厉害的么?哭什么!你要是把孩子给哭没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后面那一句起了效果,高珍珍迅速抑制着情绪。
他放开她的手,转到她身后,手指轻轻触在琴键上,低音区发出了浑浊的音色。
“你以前每天都在这练琴?”他问。
“嗯!”高珍珍转身。
叶瀚亭抬头,看到钢琴后面的墙壁上挂着的巨大相框,相框里面是一张老照片,他说:“那是我父亲的亡妻!”
高珍珍循声望去,那张她看了三年的照片终于有了身份,照片里的女人年轻端庄,眼神温柔。
叶瀚亭却说:“你每天练琴的时候都在被亡故的人盯着,不害怕么?”
高珍珍闻言,忽然打了个颤,她撇开视线,不敢再直视那女人的照片。
叶瀚亭见她这样子,唇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他扫视整间阁楼,空间并不狭窄,但空气不流通,充满了木制家具的潮味。
窗子紧闭着,他走过去开窗,拉了两下却拉不动。
高珍珍连忙解释:“窗户很久没开过了……我怕外面会听到琴声……”
叶瀚亭停住了动作,沉眸了半晌,忽然用力,窗子豁然敞开,紧接着,他把挨边的两扇窗子通通敞开了。
窗边是一排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大本的书册,叶瀚亭随手拿取一本,打开一看,是琴谱,琴谱也就算了,那些蝌蚪似的音符旁边还写满了文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那字迹就认出是高珍珍的,他明明没关注过她写字:“这些都是你备注的?”他问。
果然,高珍珍点头了,这房间里有很多原版琴谱,也有很多精装练习册,叶瀚亭手中的就是一本五线谱练习册,上面是她写的琴谱。
但高珍珍无心解释那些,面对命运,她虽然惶恐,但更愿意用行动去解决问题,她觉得必须要与叶瀚亭开诚布公地对话,她担心自己背负的罪债,会影响他辛勤打造的事业。
高珍珍终究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了:“我的家事今天被完全曝光了!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这件事一定会影响你,我们要不要……”
“那些事不用你操心!”叶瀚亭砰地一声合上了手中的谱册,打断了她的话。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斥责道:“现在才知道会有影响,早干什么去了!”忽然大手抬起,高珍珍紧张地闭上了眼睛,以为会有巴掌落在脸上,可是却突然觉得耳后一紧。
叶瀚亭的手抓住她耳后的脖颈,垂眸沉道:“以后听话点!”
他越来越反常,高珍珍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她皱着眉,压着心跳,听他低低地说:“但是今天的事情太恶劣!我要惩罚你!”
“要……罚我什么?”她小心翼翼,实际上,她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有错在先,他想怎么惩罚她,她都会照做的。
“罚你……”叶瀚亭低头贴近她,在鼻尖即将碰触的时候,却忽然松开了她:“给我弹琴!”
他说着,忽然转身,开了灯,在钢琴旁边的椅子上端然坐了下来。
高珍珍惊愕极了,反应过来后,狐疑地坐回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