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叶母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一度是因为这个儿子而骄傲的,在她的步步铺陈下,叶瀚亭秉承凌厉的作风和精锐的手段,成为江川最杰出的青年精英,她是非常满意的。
但她从未想过,儿子会将凌厉用在她自己身上,是从什么时候起,彻底失去对儿子的掌控的呢?叶兰想,不是因为三年前的林紫薇,竟然是因为现在的高珍珍。
她忿忿而又厌恶:“她那样的女人,没文化、没背景,粗俗卑鄙,你难道都不觉得厌恶吗?”
厌恶吗?叶瀚亭眸色深沉,内心的焦灼已经道出了答案!
听到汇报的时候,他是震怒的!她擅自行动搞出的这个可能会影响到叶氏声誉的大新闻,他明明是震怒的!可一踏进家门,那震怒就淡化了!
高珍珍这个女人还能过的再悲惨一点吗?他在心里几乎是在抓狂地思考,他竟然能够与这女人悲惨的生存境况产生共鸣?他竟然会怜悯她?这一无所有粗俗卑鄙的女人,凭什么拿捏住了他感情的天平?
叶瀚亭没回复母亲的问话,带着焦灼的内心和冷漠的面孔,转身出门。
几个保镖紧跟其后,阿强在他旁边汇报:“总裁!监控都调过了,没有找到夫人离开庄园的痕迹!”
管家也贴上来急道:“先生!该找的房间都找过了,夫人都不在呀!”
“继续找!”叶瀚亭沉眸命令,将手中的西装外套烦躁地扔给管家,正欲亲自和保镖一起到庄园外面寻找。
大步刚迈出庄园大门,脑海里灵光一闪,他突然驻足,转头看向自家五层高的庄园别墅。
最高层有个三角顶的阁楼,此时正值傍晚,阁楼的窗子没有灯光闪出,他沉了沉眸子,忽然调转步伐,朝别墅跑去。
阿强和管家急忙给大家安排了寻找路线,然后紧追叶瀚亭而去。
叶瀚亭一口气跑上了楼,阁楼层位于五层之上,由于长年被人遗弃,楼道里狭窄昏暗,似乎是长年没开过窗户了,楼道充满了木制家具的潮味。
他平稳了呼吸,朝里面走,阁楼的门在楼道尽头,他临近的时候,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琴声,他难抑焦灼,大步走过去推开了门。
一瞬间,钢琴音阶爬升又滑落、滑落又爬升的声音,响亮了狭长的楼道。
管家和阿强刚刚追随总裁跑上来,在郎朗琴音中停下了步子。
“里面弹琴的……是夫人吧!”阿强问。
“唉!这阁楼是老夫人封禁的地方,谁知道少夫人会在这里呀!”管家叹了口气,转身下楼,阿强追随管家下楼,长出了口气,只要夫人没走丢,总裁怎么责罚他都行啊。
叶瀚亭站在门口,第一眼就看到在钢琴前的小身影,她背对着门,瘦小的背影虽然柔弱单薄,却隐含着倔强的风骨。
那是她骨子里就带着的倔强,在三年庄园劳务的时光中,在暴雨那晚遭遇屈辱的时刻,在面对各种责难和屈辱的时候,她就是秉承着这股倔强坚持下来的。
他深深地喘息,眸中之色在愠怒和哀怜、责难和同情间举棋不定。
窜入楼道的琴声产生了回音,高珍珍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忽然停手转头。
天色已晚,最后一抹夕阳渐落,昏暗的门口,是叶瀚亭挺毅的身影,高珍珍连忙在惊愕中站起身,绕过琴凳面对他,却又不敢走近前,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语调黯然:“你回来了?”
斥责、嘲讽、鄙夷、威胁的话,竟然一句都说不出来,叶瀚亭就站在门口,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她。
被受害家人无情地堵在公众面前声讨的时候,高珍珍曾有一瞬间的万念俱焚,她原本就知道自己大概永远得不到命运的善待,但没想到苦难接踵而至,一次比一次更让她不堪承受。
她没有办法去怨念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家人,即使已经偿还了四百万赔偿费,但他们的痛苦却永远得不到抚慰,这是她难逃的罪责。
她也没有办法去怨念自己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前程,父亲呕心沥血、勤勤恳恳,只是运气太差了一点。
她想要对这不公的命运去怨念呐喊,可是又觉得悲惨命运的暗流最终还是将她推向了光。
叶瀚亭就是她灰暗命运里的光,尽管这光芒灼的她身痛不已,但这光终究为她打开了更广阔的世界!
她在绝望中想来想去,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怨念的,反而愈发感觉对不起叶瀚亭,他为了这个孩子,一点一点地对她妥协,可她却因为一己冲动,给他添了一个又一个麻烦。
高珍珍看着那沉默的男人,觉得喉咙里苦涩异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