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气呼呼地走了。
顾简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张嬷嬷会去找沈阶告状,但等她在沈阶的书柜里找到一大盒漂亮石头的时候,瞬间就把烦心事忘在身后了。
她把盒子带回自己书房,正刻得起劲,沈阶书房的书童荣贵急匆匆地赶过来。
凝秀问他:“荣贵哥,你怎么过来了?”
“夫人方才可是进了王爷的书房,把一盒印石拿走了?”荣贵焦急地问。
凝秀不紧不慢地说:“是我们夫人拿的,怎么了?”
荣贵问:“夫人要用印石,拿那几盒青田石就够了,怎把王爷的田黄石也拿走了?”
“什么田黄石?”凝秀疑惑地问。
顾简听到两人的对话,转过头。
荣贵忽然“哎呦”一声,吓得跳起来,冲上前捡起顾简刻坏后扔在地上的田黄石,大惊失色。
“夫人怎能拿它来练手?”
顾简摸不着头脑,说:“我见这石头好看,就拿过来用了,刻坏了是有点可惜,但王爷说,这些印石一斤也就一百文钱,再买一箩筐就是了。”
连她这个穷鬼都觉得便宜的东西,为什么荣贵这么激动......
荣贵一肚子火气,哭丧着脸:“王爷说王爷说,王爷知道您这么没见识吗?这可是寿山田黄石,一两田黄一两金,这么大一块黄金黄,在寿山石中可是凤毛麟角,有市无价的,一千两银子都买不着,王爷这么多年拢共就珍藏了两块,奴才不过就是去拉了个肚子,一回来全给您霍霍了,您说,奴才该上哪哭去?”
顾简竟被荣贵一番话说得耳根发热,无地自容。
从小到大,顾简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听过,这要是放在从前,她眼睛都不带眨的,抬起腿就是正中命门的一脚。
可这一个月来,她被摄政王府这些人鞍前马后地侍奉着,受到前所未有的尊敬,结果忽然发现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个个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从云端突然跌落的感觉,的确比在泥地里打滚更难受些。
最重要的是,顾简是真的心疼钱。
那可是两千两银子啊!她十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她以前早起贪黑地干活,不就是为了存点钱,结果现在,因为她的鲁莽和浅薄,两千两雪花银,就这么飞走了。
顾简懊恼得恨不得自戳双目。
凝秀说:“你也别在这嚷嚷了,夫人又不是故意的。一块石头,只要没碎成沙子,总有办法修补的,或者,雕成别的物件也成呀。夫人您说是吧?”
顾简正想说让她试一试,甫一张口,荣贵就把两块田黄紧紧握在手里,警惕地说:“奴才还是先拿回去,等王爷回来,看王爷如何定夺吧。”
“唉你......”凝秀还想说什么,荣贵却一溜烟跑了。
“怎么办呀夫人?”凝秀忧心忡忡。
顾简沉默无言,心神不宁。
凝秀跺了一下脚,说:“这人真是气人,王爷不过三个晚上没在鹤鸣堂休息,他就开始苛待夫人,若是王爷真因此事责怪夫人,他岂不是彻底不将您放在眼里了?”
更要紧的,是事情若传扬出去,王府里的其他下人也会跟着冷眼相待。
顾简还在疼惜那两千两银子,恍惚间听见凝秀的话,愣了愣。
“王爷三个晚上没回来睡了?”她以为就昨天晚上没回呢。
“对呀,夫人怎么不记得了?”凝秀问。
顾简连忙辩解:“可他头两天晚上用饭的时候都回来了,用完饭后他说他去书房,我便没注意了。”
“夫人呀。”凝秀叹了口气,难怪嬷嬷要唠叨。
......
离沈阶回府大致还有一个时辰。顾简匆匆收拾好东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绿阑提前到前院去守着,一听说王爷到王府了,就跑回鹤鸣堂给顾简报信。
顾简坐在书案后,把窗户打开条缝隙,往外偷看。
沈阶今天穿了亲王补服,身前身后,各一团五爪正龙,显得高大威严,顾简不由紧张起来。
他一踏进鹤鸣堂,守在廊下的荣贵就疾步迎上去。
顾简听不见荣贵在说什么,正想把耳朵再凑近些,沈阶的视线就准确无误地落在窗户缝隙间,把顾简吓一跳,缩回身子。
这男人上辈子是只鹰吗?为什么她不管做什么,总是能被他马上发现?
顾简抬手轻轻把窗户合上,郁闷地瘫在圈椅上,半边屁股滑到椅子下。
她人虽瘫了,脑袋却转得飞快。她想起自己上回犯错后及时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