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拍摄虽说进入了尾声,即将杀青,但是江可瑜反而变得更加忙碌了起来。先是指导教授寄送过来的论文,她做了新的修改。
每个晚上都挑灯夜读,十分刻苦。
霍砚臻也忙,因为公司的一些棘手事情,他不断在京城和嘉水两地之间往返着。
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宛若黏濡的蜘蛛丝,打在田野和瓦片上,声音微小。
台灯被调暗了亮度。
江可瑜伸了伸腰,一直低头看论文,她的脊椎都酸麻了,时间也不早了,明天就是她的杀青戏,等结束以后,她再也不用来到这个鬼地方。
蓦地,手机在桌子边沿震动起来,险些滑落下去。
“嗯,你还没有睡吗?”江可瑜接通电话,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然后抬起手,拿过了不远处的剧本认真看着。
她在上面用铅笔划线。
-- --只有一切结束,才是真正的救赎。
霍砚臻那边的背景声略微有些嘈杂,他用手挡了一下麦克风位置,低声回答道:“刚忙完,我现在开车过来找你吧。”
今天晚上能去嘉水的航班已经全部结束了。
一听这话,江可瑜连忙拒绝,“不要,你不要来了,赶快回家洗个澡休息吧。”
“路那么远,你不嫌累?更何况,我们明天也就杀青了,我可以回去。”
霍砚臻操作着面前的咖啡机,看着热水源源不断涌出,那氤氲起来的白气里,似乎有那小姑娘的脸。
他摇头笑了一声,被自己的幻觉逗到。
随后,对着电话说道:“嗯,不累。”
“比起见不到你。”
江可瑜抿了抿唇,她关了台灯。
然后,摸着黑躺到了被子上,双腿垂直贴在在床边,仿佛能够感受到身体内的血液正在不停往下,整个人也在缓缓下沉着。
像是在没有水的深海里。
她闷着声音回答道:“霍砚臻,我的答案还是不会变。”
那天,在海边的日出。
光如焰火炽热。
电话里,男人沉默了几秒钟。
他哑声回答道:“我知道。”
“我会先给你我的答案。”
电影的最后一场戏,由江可瑜来完成。
她起得很早,更像是失眠,明明身体都累到不行了,眼皮也沉重地睁不开,意识却还是很清晰-- --能够听见任何风吹草动。
最后,天稍微有些亮,她就忍不住爬起来了,又把剧本拿出来看了起来,女主角黄缨缨的选择,于她而言,不算难以理解。
人物逻辑和动机,她也可以揣测得明白。
直到孔导开始找她,江可瑜才猛然回过神。
她的难过,竟然是不舍得告别这个角色,不舍得告别那份镜头之下的“勇敢”。
“来,《倒山》最后一场戏,大家都集中好注意力,完美收官!”
【墙角缝隙里的蜘蛛网还没有打扫干净。
厨房里,香气四溢。充当厨师的男人把最后一盘黄花鱼端上了餐桌,他的手扶在黄缨缨的肩膀上,笑着招呼房间里剩下的三四个朋友,“都是些家常菜,大家快趁热吃。”
鱼的死相,有些惨烈。
那眼珠子凸在外面,似乎记住了对它下刀的人,以及即将划分它身体上肉的人。
黄缨缨没动筷子,拿起手边已经开了的酒瓶,喝下一大口。
有人注意到,立马出声制止道:“诶诶诶,缨缨,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能喝酒?快把那啤酒瓶子给放下来!”
另外一朋友反而举起了酒杯,“难得这么高兴嘛,欺负缨缨的老村长饿在寒天冻地的山穴里,竟然把自己吐出来的和拉出来的凝固物当成烧饼一样吃下去。”
“他真是活该。我们为了庆祝缨缨的新生,快来一起举杯碰一个吧!”
黄缨缨又喝下一大口啤酒,还把那黄花鱼的眼珠子给吃了,她起身经过厨房,男人正在剁着排骨。
卫生间里,吊着一根电线的灯泡都因为剁肉声而摇晃,刺眼的光线晃着她的眼睛。她打开水龙头,拿起早就放在口袋里的水果刀。
毫不犹豫的,刺向了自己的大动脉。
镜子上满是喷溅出来的血红珠子,一滴一滴滑落着,像是一座被推倒了的山。】
江可瑜心脏抽疼。
她虽然没有台词,内心却无时无刻不对“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