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徐银朱,叶玖返回房间拿上蜜饯给云嘉送过去。
云嘉畏寒,夏天也不爱出汗,他的房里是唯一没有冰块的地方,一进门一股热气扑来,叶玖手作扇子给自己扇风。
“云嘉这你都不感觉热?”
云嘉正站在书桌前写毛笔字,听见叶玖的声音放下毛笔,“心静自然凉,怎么了?”
“铛铛!当然是给你买的蜜饯回来了。”叶玖献宝一样把油纸包着的蜜饯双手奉上。
云嘉展颜一笑,这笑似冰雪消融,刚刚写字时的沉稳全不见了,还有些孩子气。
这才像十几岁的少年嘛。
“赶紧吃,夏天东西坏的快,别浪费。”
云嘉拆开油纸吃了一块蜜饯,随口问“你去和刘元霜道歉了?她原谅你了?”
“道歉了,她说她不原谅,我觉得无所谓,真是晦气,每次遇见她就没好事,一个女人家这么爱告状,一点担当没有,切,爹宝女。”
“那你跟师母怎么交代啊?她爹说话不好听,师母说不过他。”
“我买了酒,嘿嘿,师母肯定能帮我搪塞过去,她最会糊弄了。”叶玖咧嘴傻笑,师母肯定不会让她吃亏的。“诶,不说这个了,我和你说个事。”
叶玖把自己投钱给徐银朱的事情详细和云嘉说了,她不敢和师母说,但是可以和云嘉说。
姚易水不是中原人,没有那男子无才便是德想法,当初叶玖死活不念书就让云嘉去了,云嘉也争气,丝毫不输女人。
他聪明有主见,这种事云嘉能给叶玖主意。
云嘉听完笑“你把钱都给了才来问我,岂不是迟了?”
“我就是有点矛盾,一方面怕亏本,一方面又想着发财,就想找人说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人之常情,徐银朱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她都敢把自己全部身家扔进去肯定是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叶玖一拍手“对,我也这么想的,所以才把钱给她了,你也这么说我就彻底放心了。你写字吧,不打扰你了,我给师母送酒去。”
云嘉舔舔嘴角残留的蜜,风风火火的。
不过,他很喜欢她这样,赤诚而热烈,比起他有生命力太多了,她像个小太阳给所有人散发着自己的光热。
他手抚上油纸,拿起一块蜜饯,但是,唯有他能获得她的一份偏爱。
云嘉笑得温柔,这蜜饯甜过头了。
——
叶玖把酒送给姚易水,姚易水被这酒哄得直乐,大手一挥,“这个事我肯定给你弄好。”
下午刘家又找过来,姚易水要是想糊弄谁都说不过她,几句话就开始装傻,气得刘家正夫直跳脚,骂她欺负男人。
叶玖就躲在门后听得咯咯笑,她就知道师母肯定能办好这个事,酒没白买。
——
寒来暑往,又三年过去了。
姚易水在今年年初的时候病逝了,一场寒风加上旧疾复发,让这个爽朗的女人留在了冬天。
操办完葬礼,送走所有客人,叶玖和云嘉呆坐在院子里,屋檐下还挂着白灯笼,地上散落的白纸随风被吹起,在空中打个转又重新落到地上。
院子里少了一个人,这个宅子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云嘉头靠在叶玖肩上,没了外人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叶玖,我是被师母捡走的,她在我心里就是母亲,她不嫌弃我身体不好,把我抚养长大……”
泪水打湿叶玖肩头,她伸手拍拍云嘉的背,想开口安慰他,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哑得不成样子。
她舔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没事的,你还有我……我会陪在你身边。”
云嘉一直以来都太过早熟,他不像京城的大多男子一样,他识字、会算账、读了不少书,他也不像他们哭哭啼啼,他遇事只会咬着牙自己想办法。
长大后叶玖很少听到他哭,这还是第一次。
陪伴她们那么久的人说没就没了,从病倒到没了呼吸还不到一个月,明明她还答应了她们开春去城外踏春……明明她给她买的酒还没喝完。
客栈的赵大娘和掌柜在去年夏天搬走了,她们说京城生意不好做,南下去找找机会,之后再无音讯。
叶玖花了很久接受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们这个事实,但姚易水和她们又不一样,她以为她会陪她一辈子,至少她能和云嘉好好给她养老,她才刚四十……她明明还有好多年可以活。
云嘉哭够了,攥紧叶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