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来,老屋的颓桓败瓦,咔咔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人去楼空的无奈与凄清。
云锦轻叹一口气,这满目的荒芜,让她心生萧瑟。倒不是害怕,一路的经历,哪一件事挑出来,都比面前的情状要可怕十倍百倍。
那是一种颓废的感觉,热闹过后的孤寂,曲终人散的绝望。
心口处渐渐在发热,有一股莫名的温暖在缓缓扩散。
那是凌少卿的翠玉扳指。
云锦轻轻地捂着心口,不知不觉泪盈于睫。
我会坚强。
擦干眼泪,云锦在游廊的尽头寻了个角落,坐下,打开一直揣在怀里的油纸包,拿出一张饼,吃了起来。
饼子又冷又硬,没有水,十分难以下咽。
云锦一口一口慢慢地啃着,她不是没吃过苦,只要希望在,再多的苦,她也能够忍耐。
空空的胃里很快有了的感觉,云锦细心地将剩下的饼子包好,那是她这三天的口粮了。
在老屋前,云锦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是个过路人。在府上叨扰几日,不敬之处,还望宅主见谅。”
她没有打算在宅子里四处搜索自己能用得上的物事,也没有打算进去屋子里。她最无助的时候,能寻到一个遮挡风雨的角落,已经是幸运。
如果真有魂灵,云锦不愿惊扰它们的安息。
抱着膝,缩成一团。
趁着阑珊的夜色,云锦沉沉睡去。
两天两夜,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
就在云锦思索着该如何出城的时候,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一向安宁的小巷突然喧闹起来,杂乱的脚步,时不时还能听见铁器铿锵的声音。
云锦连忙从杂草丛里翻找出几块砖石,堆垒在墙根下。踩着砖石,踮起脚尖,勉强能从粉墙上探出半个头,悄悄地探看。
隔得有些远,只看见一队衙役打扮的人马粗鲁地闯入民居,模糊听见“官府”、“搜查”、“贼人”几个零零落落的字眼。
云锦此时已经无心去细想,到底官府是真的要抓拿贼人,亦或是无双门打着抓贼的名义,实质是抓拿自己。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藏起来。
藏在树上?
不行。
若是夜里,黑暗与树影融为一体,倒是可以借此掩护。可是大白天,无遮无挡,很容易暴露。
藏到屋里去?
不行。
屋子里外,结满了厚厚的蛛网、尘灰,触碰、剐蹭,都极为容易留下新鲜的痕迹。
“大人,这房子早已经没人住了。您看要不要进去搜查?”
“搜。”
“是。”
门外传来响动。
云锦的鼻尖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没有时间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她有些庆幸,除了一直揣在怀里的,包着饼子的油纸包之外,再无随身携带之物,也就不需要担心会遗留下蛛丝马迹。抬脚,云锦将垒起的砖石踢乱,然后拔腿便跑。
“嘎,嘎,”几声闷响,门被打开了。
云锦平息静气,她能感觉到长矛拂过杂草丛,有许多人从她附近走过,“乒乒乓乓”地摔碎了不少物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终于平静下来。
云锦不敢轻举妄动,她依旧蛰伏着,谁知道那些衙役会不会去而复返?
岌岌可危的那一刻,云锦跑到后院,她果断地抓着辘轳上的井绳,已经干枯的井底深处。
夜幕降临。
仰头,无尽的天幕只剩下小小的一片。
坐井天观。
虽然从缝隙中看世界,眼界狭隘。但这片世界,是属于自己的。自得其乐,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直到转天早晨,云锦才艰难地从井底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