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有些难以置信,沈霜月是做错了事情,沈家也的确有意弥补,这几年岳父沈敬显屡屡提携他不是不知道,可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动用女子嫁妆是大忌,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敢担上这种恶名?
他胸口起伏,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家母亲,有些恶言难以出口,只能沉声说道:“这种话以后不准再提,您赶紧把沈氏的嫁妆给她补足还给她……”
“不行!”
“为什么不行?!”
谢老夫人吞吞吐吐,见谢淮知脸上怒气越盛,只能低声说道:
“孙家都被抄了,娇娇那些东西未必拿得回来,而且之前你抬去皇城司的那些也不可能取回来,府里还要补上孙家聘礼的窟窿,要是还给沈氏吃不消……”
谢淮知愣住:“怎么会,府中那些私产呢?”
岑妈妈站在一旁小声说道:“伯爷,府中的确有些私产,但早年没有擅长经营之人,陛下刚登基那几年连逢天灾人祸的,后来虽然安稳了,可老伯爷因为站队的事被陛下清算赔出去一大笔银子,府里本就捉襟见肘。”
“这些年迎来送往,婚嫁迎娶,还有替您在朝中和魏家那边疏通关系,早就已经入不敷出,老夫人也是怕掏空了府中家底,所以才会扣下私产,夫人也愿意贴补府中……”
谢淮知整个人都有些难以置信,他从来不管府中庶务,银钱往来也没在乎多少,府中用度向来宽裕,无论是他还是谢老夫人他们,平日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府里居然早就已经没银子了。
想起沈霜月的嘲讽,想起她瞧着自己时的冷漠模样,他只觉得心口沉沉地往下坠。
他一直以为是沈霜月对不住伯府,是他们占着大义,可如今却是伯府对不住她一直占着她的便宜,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
谢老夫人小声说道:“淮知,我知道你不愿意占沈氏便宜,可这本就是她欠咱们的,就算是沈家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你若心里过不去,大不了往后我将私产一并交给她打理就是……”
谢淮知垂着眼:“她根本不愿再管中馈。”
若非如此,怎会与他撕破脸皮提起嫁妆的事情。
谢老夫人神情错愕,沈氏将库房钥匙和账本送过来时,她以为她只是在赌气,是想要逼着他们跟她服软低头。
谢淮知亲自过去本就已经给了她台阶下了,她既然爱慕她儿子就该顺着往下走,可她居然还是不愿意将钥匙收回?
她难不成真不想要中馈之权,那她这个伯爵夫人还有什么地位?
谢老夫人又气又怒:“她好大的胆子,身为伯府主母,打理中馈本就是她的事情,她竟敢推辞,孙家的事情她是受了委屈,可她闹也闹了,打也打了,甚至还伤了你颜面,如今居然还不肯罢休。”
“是不是这两日我们给她脸了,她竟敢如此拿乔矫情。”
她霍然起身,
“我倒是要去过去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谢老夫人叫了一声“岑妈妈”,抬脚就气势汹汹地朝外走。
“母亲!”
谢淮知连忙伸手想要拦着她,如今的沈霜月早不是之前那般逆来顺受的样子,她连他都半点不留情面,又怎么可能会给谢老夫人面子:“你别去了,沈氏她……”
砰!!
谢淮知才刚抓着谢老夫人的胳膊想要说话,就听到外间一声巨响,而谢老夫人满是怒气的脸上一滞,猛地抬头朝着前院方向看过去,脑子里全是那天夜里皇城司夜闯伯府时的动静。
当时也是这般响声。
霜序院里,原本正跟醒过来的今鹊说话的沈霜月也是声音一停,皱眉道:“什么动静?巧玉,出去看看。”
巧玉快步跑了出去,等过了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夫人不好了,皇城司的人又来了。”
“什么?”
沈霜月错愕起身。
“小姐。”今鹊满脸焦急地说话:“孙家的事不是已经了结了吗,皇城司的人怎么又来了,他们该不会又是来找您麻烦的?”
沈霜月眉心紧皱,皇城司之前抓他们是为了账本,裴觎既然放他们回来了按理说不该再来,就算来,也不会这么大的动静如同那夜一样带人闯府。
除非……
账本出了问题。
沈霜月不知道为何就想起了刚才谢淮知跟她说过的那些事情,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琼娘还没回来,可那股不安萦绕着让她心头剧烈跳动,她说道:
“今鹊,你留在这里,我和巧玉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