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起来。
心脏在不停地被碾压着。
他可以接受那个小姑娘不想留下孩子的选择......
但为什么,连给他一丝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梁至嵘冷静了很久才重新上车。
他找了家附近最大的药店,下车时失魂落魄的,连车门都忘记关了。
店员有些犯困,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道哑得厉害的声音在说:“有没有什么做完流产手术后吃的药。”
“不要有副作用,主要补气血之类的。”
店员抬起头,看到了眼前虽然高大英俊,却莫名很颓废的男人。
她找出几盒药放在透明的玻璃柜台上,开口说道:“刚做完人流的话,就吃布洛芬和益母草胶囊吧。”
“前者一日两次,一次一粒,吃个三天;后者的话......一日三次,一次三粒,吃上个一个礼拜差不多......”
药房里的灯光,亮得晃眼。
梁至嵘像个不识字的笨拙新手一样,对着台面上花花绿绿的药盒茫然无措。
听到店员的话后,他喉头滚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好意思。”
“能不能麻烦你再说一遍?”
深怕记错了药的剂量之类。
直到拎着沉甸甸的塑料袋从药店里走出来时,梁至嵘才后知后觉,他可以直接叫家庭医生上门的。
但时间终归是耽误了很多。
半夜时分,梁至嵘才回到家。
推开沉重的别墅大门后,扑面而来的是他预料之中那种被死寂包裹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玄关感应灯应声而亮,光线惨白,清晰地照亮着几双倒地的鞋子。
气氛安静到诡异。
“心心?”
“应欲语?”梁至嵘试着唤了好几声,嗓音在巨大的空间里空洞地回荡。撞上冰冷的墙壁后,又反弹回给他自己。
最后只剩下“嗡嗡嗡”的耳鸣声。
“啪嗒——”
梁至嵘手中拎着的袋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药在冰冷的地板上散落开,像是一堆被遗弃的、毫无意义的垃圾,刺眼的讽刺。
他找了家里的每间房间,推开了每一扇紧闭着的门。
都没有应欲语的身影在了。
明明空气里似乎还留有着属于她的气息。
最后被灰尘所埋没。
*
整整一个月,梁至嵘几乎都没有阖上眼过。
他像只孤魂野鬼似的在别墅里飘荡着,四处寻找应欲语在这个家里留下的任何痕迹或是气味。
助理上门时,看着梁至嵘,不说没有人样了。
觉得他就像是一头被无形的锁链困在绝境中的困兽,不知疲倦,也不知停歇。
不仅眼眶深陷进去,眼白部分也爬满了蛛网般的猩红血丝,疲惫到近乎于病态。
很可惜,他这次依然没有带来什么好的消息。
“抱歉,梁总。”助理敛起了些眼,“还是没有找到有关于太太的任何下落,也没有任何和她或是她身边人相关的航班信息......太太可能根本就没有出国,也可能是托了些关系......”
总之,找起来不是太简单的事情。
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十年八年都不会有消息。
——可是人生还能剩下多少个十年八年?
听完这些话后以后,梁至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整个人神情僵滞。
如果此刻照起镜子的话,他一定会看到一张苍白、枯槁、胡茬凌乱如同荒草的脸,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您现在的状态好像真的很不好。”助理掩盖不住脸上的担忧,想叫医生过来看看。
然而,他刚拿起自己的手机。
梁至嵘就站起了身,淡淡道:“你走吧。”
无论助理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只要是和应欲语不相干的,梁至嵘都不打算再听下去。
他当然知道那小姑娘有多厉害。
厉害到,只要是她想藏起来。
——那全世界的人估计都找不到她去哪里了。
助理最后也只好低着头离开。
公司还堆积了很多没有处理的业务。
这是要......变天了吗?
梁至嵘上楼后,唯独不敢踏进卧室。
怕一打开主卧的房间门,这家里会连应欲语最后残存的一丝气息都消失殆尽了。
他照例往应欲语离开之前,待的时间最长的书房走去。
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