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朝三十六年,国公府。搜索本文首发: 进入她 jinruta.com
金丝楠木床的纱帐微微晃动,叶知鸢猛然睁开眼睛,掌心还残留着凤冠刺破手掌的触感。
“我不是在承德殿么,怎么会在这里……”叶知鸢揉了揉有些发蒙的脑袋,就听见耳边有一道声音响起。
"姑娘可算醒了。"灵溪捧着莲纹铜盆进来,十六七岁的面容鲜嫩得能掐出水来,完全不似陪自己在东宫蹉跎了三年的模样。
叶知鸢有些恍惚,这个本该随自己一同去了的小丫头,此刻正活生生地冲着自己笑。
叶知鸢注意到妆台上的玉梳,猛地起身抓起发狠般划过手臂。血珠滚落的瞬间,灵溪的惊呼与记忆中的那声“娘娘”重叠:
承乾宫的帷幔如血瀑倾泻,常芊芊笑着依偎在沈凌怀里:“姐姐,陛下说我戴后冠的样子比姐姐更美呢”;沈凌俯下身子擦去她嘴角的毒血时,自己的兄长刚刚死在他的手中......”
“誓以汝亡,止吾之恨”的毒誓犹在耳边,这一世她必让那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姑娘这是做什么?就算因为太子宫宴未能赴约伤心,也万万不能伤害自己!"
灵溪夺过玉梳的手在发抖,慌忙用帕子按住那道血痕。叶知鸢却低笑起来,笑着笑着便有泪水砸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伤心,我应该高兴才是。”
原来这不是黄泉幻境,那碗鸠酒竟将她送回了十四岁秋日,父亲尚在漠北征战,兄长还未被杀,而沈念卿——那个抱着她残破身躯说"我带你回家"的傻子,此刻应当正在西南剿匪。
“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妆奁上的铜镜映出少女的模样。小脸白皙,眉间还没有那道为沈凌挡箭留下的疤痕,赫然一副高门贵女的娇俏面容。叶知鸢颤抖着抚上小腹,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孩子。而此刻平坦温热,再没有前世剜心蚀骨的绞痛。
目光移向妆台上的描金漆盒,灵溪见状慌忙开口:“这是昨日太子殿下亲自送来的,说是宫宴没能赴约的补偿。”
描金漆盒打开的瞬间,叶知鸢几乎捏碎手中玉梳。漆盒中躺着的正是前世的那只红珊瑚并蒂莲簪——前世就是这支簪子蛊惑了她,让她以为沈凌当真对自己情深义重。
前世她为他登上皇位,拼上了整个家族,可到头来竟全是沈凌的算计——父兄惨死,叶家也无一人能幸免,最后就连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也被一杯鸠酒了结了性命。
想到此处,叶知鸢眼中的杀意近乎凝成实质。
“姑娘可是魇着了。”
触及到自家小姐冰冷的眼神,灵溪被吓得连说话都颤了起来:“小姐,您不会是中邪了吧?您这样子,奴婢属实有点害怕。”
“无妨,侍候我梳洗吧,今日怕是不得安生。”说话间,叶知鸢眼底的情绪便隐藏不见,但灵溪总觉得自家小姐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梳洗的水声里,灵溪盯着铜镜慢慢为叶知鸢绾发。
镜中人还是那个十五岁的少女,但周身上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还是让灵溪有些紧张,就好像是在侍奉宫里的娘娘。
叶知鸢却抚着鬓角轻笑:“不用紧张,你家姑娘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还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姑娘。”
不出片刻,前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叶知鸢拢了拢白狐毛滚边的披风,踏过满地桂花走向前厅。只见八个朱漆礼箱大敞着,露出里头刻意摆放的南海珍珠。与前世一模一样的做派——张扬又做作。
“孤听闻鸢儿昨夜惊梦,特意寻来安神的龙脑香。”沈凌作势要扶叶知鸢,被叶知鸢侧身避开。叶知鸢上下打量着他,沈凌身着月白暗纹锦袍。晨光中他眉目如画,任谁见了都得称赞一句谦谦君子。
可笑前世,她就是被这副皮囊迷了双眼。好在,叶知鸢看到了沈凌腰间空荡荡的,想来前世那枚该死的定情玉佩还没送出去。
思及此处,叶知鸢示意灵溪捧出描金漆盒:"承蒙殿下抬爱,臣女愧不敢当。“盒中珊瑚簪静静地躺着,好似并没有被人动过。
沈凌笑意僵在嘴角,伸手要碰叶知鸢袖摆:"鸢儿可是恼孤前些日在宫宴上失约。事出有因,实是迫不得已。后来听说你染了风寒,孤夜不能寐。我已向母后求了恩典,只要你愿意,母后不日就会向父皇请旨赐婚......"
"太子殿下慎言。"叶知鸢后退半步与沈凌拉开距离,"《礼记》有言:六礼不备,贞女不行。家父远征在外,臣女未奉慈训,岂敢妄议婚聘?此非人子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