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不敢看他的脸,只是低头看着被她握着的手,他的手如同从前那般干燥温暖,只是因为消瘦而愈加骨感,这种触感令珍珍伤心难过。
沉默持续了很久,她知道他在消化刚才那番自白,直到感受到他攥紧了自己,才确认他大概接受她就是高珍珍这个事实了。
可他却又一直不说话!
高珍珍憋得难受,最终才低着头,像犯了错误的小孩儿似的嘟哝:“对不起!我知道你会生气……”
叶瀚亭轻轻叹息,声音像是从天边飘过来似的:“我没有生气!只觉得万幸……”
他说:“万幸你还活的好好的!万幸你不再骗我,愿意在我活着的时候对我说实话!”
高珍珍惊诧地抬头看着他!他含情脉脉的目光和浅笑伤感的表情,根本不惊讶她高珍珍的身份,而是欣慰她终于承认了那弥天的谎言。
叶瀚亭将眼镜重新帮她戴好,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刚见到你的时候,确实很生气……你装痴弄傻做那些事的时候,确实很生气……”
高珍珍不可思议地问:“你……早就知道我是高珍珍了吗?”
“翰翰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求我去处理小庭在学校打架的事情,那时你来我家接孩子,这里带着伤……”
叶瀚亭拉起她的胳膊:“我拿着处理过伤口的药棉,去做了基因对比……”
高珍珍深受震动!
叶瀚亭说:“然后就开始漫长的猜测,不停地观察你,揣摩你……”
他深深地望着她的眼镜,视线一丝都不肯挪开。
他说:“到底是你有难以启齿的困难而故意给我留下的线索,还是你已经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过去的全部……”
高珍珍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诧:“我完全没想到你会拿着那个去做化验……”
叶瀚亭望着她,脸上是淡淡的笑容,深深的情义晕在眼眸深处,神态变得平和而欣慰,不再似当初那般灼灼而又哀伤。
可是珍珍却觉得失落,仿佛自己的努力在他面前又变成了儿戏,他的精锐一如从前,时隔六年,她载誉归来,在他面前终究还是差了一点气场。
她有点颓势,轻声嗔道:“你早就知道了?却不拆穿我,还陪我一起胡闹?”
这一瞬间,叶瀚亭觉得自己仿佛又看到了六年前那个傲气有余而又气势不足的小姑娘,
连忙安慰:“我只知道是你,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低沉而缓慢地解释:“是你入戏太深,让我真的以为你病了、失忆了……那样也是合理的……毕竟你离开的时候……是在非常残忍的情况下……”
高珍珍的心又酸又软!他变了!变得温柔而又克制,很多年以前,他怎么会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她解释?
“别生我的气……”高珍珍心酸地低下了头,哀求他不要生气!
如果六年前她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这么克制!六年不长不短,他们都变了,他们回不去从前了!
似乎感受到了她心酸的情绪,叶瀚亭忍不住朝她倾了倾身,低唤:“珍珍……”
他轻轻将她拉向自己,声音有些哽咽:“让我……抱一下吧!”
眼泪忽地涌出来,高珍珍探上前深深地亲吻住了他,叶瀚亭微颤着回应,然后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
“瀚亭……”高珍珍在他耳边轻声说:“以前是你误会我,后来是我欺骗你,就算扯平了,我们从头再来好吗?”
叶瀚亭叹息:“扯不平……是我欠你太多了!”
珍珍抚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似的:“那你就乖乖接受手术!能活多久就陪我多久!”
叶瀚亭僵滞片刻,说:“离开我,去过你自己的人生不是更好吗?”
他握着她的肩膀将她从怀中推开,说:“你应该跳出世俗的漩涡,以艺术家的身份,用李珍妮的才华和成就,带着翰翰和小庭,开心地生活下去!”
他好像将死之人失了活力,高珍珍心慌地抓着他的手:“李珍妮……是为了叶瀚亭而生的……是为了你和孩子们而生的!”
她说:“我不会再离开你……如果你不听话,非要放弃……我就和你一起走!”
“说什么傻话!”叶瀚亭无奈地笑了笑。
“你答不答应?”高珍珍的眼神异常坚定,拉着他的手也变得很用力,好像他不答应,就要捏碎他的手掌似的。
叶瀚亭似乎沉思了片刻,唇瓣轻轻动了动,皱着眉轻喃了一声:“其实……”
高珍珍更心慌了,她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