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天旋地转中崩裂,叶瀚亭竟觉得心痛,他从未经历过这样失去掌控的情况。
明明对她所经受的不幸感到深深地怜悯,却说不出安慰的话。
明明对她有所愧疚,却说不出抱歉的话!
明明意识到自己感情的倾向,却因这感情来的不明不白不干不净而始终无法接受!
越是无限放大她的缺陷,越是对她不能放手!
他的感情从未如此饱满强烈,但要接受并表达出这感情,却又如此艰难!
他艰难地努力向她一点点接近,却在她理智的退却面前,变成了难抑的愤怒!
唇瓣间深深地烙印之后,他强迫自己停下来,大拇指再一次擦过她殷红的唇,沉声告诉她:“你就错在这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高珍珍从他的眼神里竟读出了几分伤痛,可他在伤痛什么呢?
她使劲忍住自己的眼泪,他说得也许是对的,她错在不该敞开感情的大门,让两个云泥之别的人有了亲密的牵连,甚至还结出了果实。
她梗咽着:“我知道错了!还……能挽回吗?”
叶瀚亭似笑非笑地捏着她的下巴:“挽回不了了!我们就这样承受着吧!”他给出的答案,像是公布了审判似的,他不愿看她滴落的眼泪,转身出了房间。
高珍珍低下头,啜泣着,抚着小腹,难道他真的要这个孩子出生吗?她根本没做好做母亲的觉悟,也根本不认为自己有做母亲的资格!
她后悔得几乎要捶胸顿足,根本来不及去咀嚼叶瀚亭在那句“我们就这样承受着吧!”的话里,第一次把两个人捆绑在了一起。
……
第二天,在白日的骄阳之下,伤痛似乎都被熨烫平整了,高珍珍从母亲意外现场的惊魂中缓缓恢复,身体也觉得不那么虚弱了。
她梳洗好,下楼的时候路过叶瀚亭的卧房,他已经离开。
刚下楼,家政人员正在忙碌打扫,管家迎上来汇报:“夫人!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管家!”
管家介绍:“这是新来的小王!代替白茹!”
“白姐呢?”珍珍的视线从厅内望到厨房,果然不见白姐身影。
“她已经离职了!”管家说着,将一个信封交给她:“她给您留了一封信!餐点已经准备好了,您去餐厅先吃点东西吧!”
没想到白姐这么快被辞退了,如果她在场的话一定会尽力把她留下。
想到昨天恰好看到白姐手机上浏览的新闻,不然的话,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母亲遇难的照片被无耻之徒曝到网上。
珍珍在餐桌前坐下,展开信件,第一句便是“我诚恳地向您道歉,您是我服务过的雇主里最勤劳亲切的了,因为我的原因,让您生那么大的气甚至都晕倒了……”
看到这里,高珍珍鼻头有点酸,忽听外面隐约传来争吵的声音,心下有点惊慌,怕是昨天新闻里把她描述得太卑劣,这会儿有人直接来声讨了吧!
连忙问管家:“外面在吵什么?”
管家出去了一下,回来汇报:“一个自称柳长忆的小姑娘,说是夫人的朋友,鬼鬼祟祟的!叶先生吩咐这几天闭门谢客,什么人都不能放进来……”
管家还没汇报完,便见夫人已经不在厅内了。
高珍珍迅速跑出去,隔着大门对外面喊着:“长忆!”
“珍珍姐!”柳长忆正被安保人员拦着,一听高珍珍迎了出来,更来气势了,厉声说:“你们走开啦,让我进去!”
“让她进来!”珍珍站在门口吩咐。
女主人开了口,安保人员只好放行,柳长忆飞奔上去,准备熊抱,突然想到人家是孕妇,连忙放轻动作,轻轻抱着她:“珍珍姐!你还好吗?怎么还那么瘦!”
高珍珍不会忘记在最悲伤的时候,被这位朋友安慰的情谊,这是她几年来艰苦生活中遇到的第一位如春花般蓬勃的朋友。
“你怎么来了?”她欣喜地问。
柳长忆的快性子刚要开口,话到嘴边,想了想,便刹住闸,警惕地看看周围,高珍珍看出了她的意思,揽着她朝里面走:“进屋说话!”
二人进了茶室,珍珍将茶室的门关了起来,用刚学会的手艺笨拙地为柳长忆泡茶。
长忆等不及泡好茶,将珍珍手中的瓶装山泉水抢过来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口,喘了口气说:“我本来是来宁城谈项目,今天该返程的,但我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你!”
高珍珍见她这么口渴,又开了一瓶递给她,笑问:“不放心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