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山巍峨壮丽，是南照人信奉的神山，这里的人习惯祭祀暮云山，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或是什么追悔莫及的事想要祈求原谅，都会孤身一人去山上祭祀，而祭品就是自己。

他们不带任何东西，孤身一人上山在山上过夜，若是第二天日出时还活着，就说明山神已经原谅了他们，若是死了，那便是命。

姓穆的上山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小厮望着雪山的方向兀自感叹：“当初他为了救自己的夫人豪掷万金拍下了那两株燕山红，为多少人口口称颂，但万贯家财散尽，他也看遍了世态炎凉，这么多年过去兴许……早就死了也说不定。”

“那他的夫人呢？”钟苑问。

小厮摇摇头：“那谁知道？要么也死了，要么也是穷困潦倒的过日子，哎……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自个儿说完，看向桌上的那锭银子，眼中充满渴望：“二位客官，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这钱……”

雍洵舟把银子扔给他，挥挥手让他退下，对钟苑道：“南照虽然不大，但是想要找个人还是没那么简单，况且我们要找的这个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钟苑托腮叹气：“是有点难，不过那个姓穆的富商既然在这里这么出名，总是能打听到消息的，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多出去逛逛，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雍洵舟点头：“听你的。”

两人吃完了午饭就各自分头出发了，一个往南一个往北，约定好傍晚在客栈汇合。

沈聪他们到南照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找住的地方，林湘湘是个很讲究的人，对住的地方也是挑三拣四，他们一连跑了几个客栈她都不满意。

沈聪耐着性子劝她：“咱们这次出来是来找药的，待不了多久就回去了，你先忍耐忍耐，不是所有地方都像京城一样的。”

林湘湘抱怨：“我怎么忍耐？那房间那么小，我从小到大都没住过那么憋屈的地方！”

他们到的这段时间全都浪费在陪林湘湘找客栈上了，沈聪的耐心也用完了，他随手指了一家客栈让人先进去放东西，然后不由分说的推着林湘湘就进去了。

林湘湘大吵大闹：“沈聪！你是聋子吗？我说的话你听不懂？”

沈聪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平静的提醒：“这是在外面，你是相府千金，脾气跟我闹闹无所谓，但是在外人面前你不怕丢脸？”

林湘湘这才注意到周围有很多人都在看她。

这要是之前有这么多人看她，她只当是这些贱民没见过如她一般的人。

可是自从瘸了一条腿坐上了需要被人推着才能行动的轮椅之后，再有人看她，她就总觉得周围的目光带着异样的审视，那些人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嘲讽二字。

她低下头，巨大的不安包裹着她，让她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林湘湘催促沈聪：“带我上去！快带我上去！”

沈聪看着林湘湘这幅样子，心里头莫名的还有些得意。

她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那副大小姐做派，身为都要最好的，时刻都端着架子，看谁都是居高临下的。

那时候他觉得她小性儿可爱，不介意多一些宠爱给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侯府差点在一场大火中毁于一旦，万贯家财也被人一夜之间偷了个干干净净。

他可以说是失去了一切，因此也就没有心情再去顾忌林湘湘的感受，之前自己觉得可爱的一切也成了他的负担。

沈聪故意拖着不肯上去，林湘湘实在受不了周围人的目光了，声音带着几分哀求的再次问他：“怎么还不上去？”

沈聪道：“还没拿到钥匙呢。”

客栈的伙计把钥匙递给沈聪，沈聪这才让人把林湘湘抬上楼。

回到房间里，沈聪抱着林湘湘把她挪到床上，他低头看着林湘湘脸红羞怯的样子，一种得意的感觉跃然心头。

“还躲着干什么？现在已经没有外人了。”

可林湘湘还是不愿意抬头，她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道：“把小荷叫进来，你出去！”

沈聪扬唇微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十分讽刺：“好，我把小荷叫过来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