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川按照钟苑的吩咐,找了个人去万家粮铺买了许多的粮食回来。
他不知道钟苑非要这么做的意思,但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对钟苑的行事风格多少也有些了解了,她做事必定是带着十足的把握的,其背后深意不是他们这些奴才能随意窥探到的。
钟苑施粥的消息早早的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街头也早就有不少人等着了。
本以为这次施粥跟朝廷往日每次的救济一样,一人领一碗稀粥就算了事。
可粥棚四周的帘子被人掀起来,阵阵饭香味儿飘出来的时候众人才惊觉得这次究竟有多不同。
钟苑穿着朴素,手持一柄长勺站在几个一人高的木桶后面,她面前还有几张桌子,上面摆满了馒头包子,甚至还有几样虽不算精美但是一看就很下饭的小菜。
不仅如此,就是那粥桶里的粥也十分浓稠。
往年遇上灾年,用来赈灾的白米粥都是如同清水一般,筷子放进去都立不住,而钟苑将木勺放进粥桶竟能稳稳的站在那儿。
公主亲自施粥,这种事先前不是没有,但是能把饭菜做成这样的,钟苑绝对是第一个。
李金川在一旁维持秩序,排队的队伍整整齐齐,竟一直从街头蔓延至于街尾。
钟苑从始至终一张笑脸,给每一个人盛粥都是满满的一大碗。
她这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就连旁边的侍女跟太监脸上都显露除了疲乏之色,可她却没有丝毫不耐烦。
众人心中领她的情也念着她的恩,口中对她满是赞叹。
那些人吃完了饭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聚在一起,像是商量好的一般齐刷刷跪下表示感谢。
钟苑慌的赶紧让人把他们扶起来,神色愧疚:“你们都是绥国的百姓,让你们每个人都有饭吃本就是我身为公主的责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得,你们这样反倒是要让我于心不安了。”
“殿下可千万不要这样说,若是没有您哪儿来今日的绥国,没有绥国我们这些人就都是亡国奴,您的恩情草民们会记一辈子。”
钟苑实在是愧不敢当,这些人不愿意起来,她便也放低了姿态微弯着腰一副请罪的模样道:“我做的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但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关于钟苑的遭遇,民间早就已经传遍了,皇帝对她的态度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些年来绥国一直在打仗,劳民伤财的。百姓怨声载道,但皇帝就跟听不见这些声音似的。
对于流民,皇帝的态度就是能管则管,管不了就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全当没有这回事。
他们对这个皇帝早就已经失望了,但是现在公主回来了,这就相当于又给了他们希望,公主的做派可比他们如今捧着的那位皇帝强了不知道多少。
皇帝不得民心,这可怪不得钟苑。
绥国开朝三百年,虽然没有女人称帝的先例,但并不代表女人不能为帝,她就是要证明若是女人当政,未必就比男人差。
施粥结束时已经是深夜,回到公主府内,夏檀服侍她梳洗,一边帮她往浴桶里添热水一边心疼的帮她按摩。
“殿下,今日外头那些百姓说的话若是传到了陛下耳中,陛下肯定会认为您有反心的,若是问罪下来……”
钟苑撩着水花往自己身上淋,想到这儿忍不住冷嗤:“他就算是知道了现在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这是民意所向,他要是现在处置我问我的罪,光是民间的那些流言蜚语都能淹死他。”
夏檀心有余悸道:“可陛下毕竟是天子,只要一声令下就不会有人敢议论什么,谁敢违抗天子的意思?”
“皇帝能捂住百姓的嘴但却不能改变他们心里的想法,墙倒众人推,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况且就算百姓没法儿反抗,但众人心中只要种下了这个种子,将来就一定会有人打着这个旗号去推翻暴政,皇帝是能把我解决了,但我并不是问题的源头,日后还会有像我一样的人站出来,不管后人目的是否单纯,但只要出现这么个人,那时候就是他这个皇帝做到头的时候。”
夏檀看着钟苑,久久无话。
钟苑回头望向她,奇怪道:“怎么了?”
夏檀倏的流下两行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