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洵舟回到家的时候,钟苑已经忙完了,正在院子里坐着喝茶。
钟苑重新沐浴过,也换了身衣服,只是头发还没干,长长的一头青丝垂泻而下,她间或用手插入发间抖一抖,模样温婉恬静,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分外温柔。
“夏檀怎么样了?”他走过去,端起茶壶给她的杯子里添满茶,顺势就坐在她对面。
钟苑点头:“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时辰不早了,殿下怎么还不去睡?”他目光柔柔,语气也轻的像是在对她耳语一般。
钟苑抬起头,立刻便注意到了他下巴上的一道伤痕。
很明显,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指甲划的。
她眸子暗了暗,揶揄着笑他:“大公主不好应付哈。”
雍洵舟下意识的抚向下巴,脸色沉了下来:“让殿下见笑了。”
“雍洵舟。”钟苑手拄在桌子上托腮认真的看着他:“你跟我说说二牛的爹是怎么死的吧。”
他有些疑惑:“殿下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钟苑随便找了个借口:“我看那孩子挺可怜的,方才我也去看了他,他说梦话的时候说到了他爹,我好奇呗你就跟我说说吧。”
雍洵舟站起身,叹气声轻轻传入钟苑耳中:“是我杀了他。”
钟苑眼中充满好奇:“你为什么杀他?”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她是想跟雍洵舟继续联手下去的,所以她脚下的每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可她发现她对雍洵舟的了解实在太少。
他是为国而战,只凭着他在战场上救下自己的情,还不足以让她把雍洵舟纳入自己的阵营。
所以钟苑必须尽早探清他的虚实,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有可能成为她的敌人,敌人就要及时扼杀,决不能给自己留半点隐患。
雍洵舟顿了顿,既然她想知道,那与她说说也无妨。
“牛桢的父亲是我部下将领,随着我出生入死多年,我们之间早已经情同手足。北疆一战,他与我深入敌后,此战大捷,可不想魏国大将李宵竟挟持了他的妻儿逼他背叛我。”
说到这儿,他停下来,停了片刻才接着道:“我是知道此事的,且已经暗中派人去营救他的妻子和儿子,我们兄弟一场我本以为他不会背叛我,我也不想戳破此事让他脸上难堪,可他还是偷走了军队的布防图交给了李宵。”
“我们中了埋伏,我孤军深入……他来劝我,却不想李宵暗箭伤人,我中了一箭,李宵许他好前程让他杀了我,他自知对不起我,关键时刻束手就擒让我杀了他。”
雍洵舟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平静的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他偷走布防图害的那么多兄弟惨死,我没法儿饶他。”
“我杀了他,答应帮他照顾家人,仅此而已。”
他孤军深入时只有二牛的父亲劝他不成又追随他而去,可最后回来的却只有他一个人,军中的人不说什么,但朝堂上那些看不惯他的人却对此颇有微词,认为是他害怕二牛的父亲功劳盖过他,因此才狠下心来杀了出生入死的兄弟。
但因为没有证据,传言终归也只能是传言。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悲伤不是假的。
钟苑相信他。
雍洵舟说完接着又说:“那时候战乱,牛桢的母亲带他回到了京城,可是回到京城之后他母亲另嫁他人,牛桢也不知去向,没想到再找他时却为殿下所救。”
钟苑抿唇微笑:“据我所知,李宵还在逃是吧?”
雍洵舟点头:“他临阵退缩,魏国城灭时我在城中并没有找到他,上次听到他的消息是一月前,据传他已混入绥国境内。”
钟苑记得,雍洵舟的父亲也死在李宵手上,李宵跟他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可以告诉你李宵的藏身之处助你报仇。”
钟苑记得,李宵逃到绥国后曾在房山落草为寇,他自以为灯下黑,应该能安稳的混过这辈子,但错就错在他绑了不该绑的人,虽然后来剿匪费了一番功夫,但好在他还是死了。
只不过并不是死在雍洵舟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