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起先并不知道皇帝打算把钟苑送到皇陵去为先帝守孝的事。
但眼下听他们说起守孝的事,也是立马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他为官几十载,皇帝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
皇帝小器,心胸不广,他定是觉得钟苑的存在盖过了自己的锋芒,他怕自己这个皇帝在朝臣和百姓心中的形象是懦弱无能的,所以才着急把钟苑送走。
想到这儿,方清退后一步,朝着皇帝行了一礼道:“陛下,老臣觉得公主所说不无道理,若真是张公公以下犯上在先,公主出手代为惩治也无不可!”
皇后嫌他多嘴,怒呵道:“方大人,这是陛下的家务事,你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吧?连陛下的家务事都敢管?”
方清瞥了眼皇后,不卑不亢的回答:“老臣虽无权过问陛下的家事,但身为言官,老臣有必要奉劝陛下一句,陛下是万民表率,所言所行日后都是要流传于世的,若想成为一代明君,必得有直面一切的勇气跟气吞山河的雅量才行。”
方清已经把话说的很直白了,他就差指着皇帝的鼻子说他针对钟苑了。
钟苑知道方清耿直,但是没想到竟然耿直到这个份儿上。皇帝身边需要他这样的人,但可惜,她这个皇兄心眼儿太小,前世在她嫁给沈聪后没多久,方清就因为弹劾官员时用词太过直白激进惹怒了皇帝,最后在告老还乡的路上被皇帝暗中派人截杀。
她无意间从沈聪嘴里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被狠狠吓了一跳,她那时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温润和煦的皇兄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而这一次,她定不会让方清这样的清廉之人再落得像前世那般下场。
皇帝被方清说了两句,脸上很是挂不住,皱着眉不悦道:“方大人,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朕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了?”
方清低下头,宁愿闭口不言,也不愿违心奉承。
皇帝震怒:“方清,朕看你是不想活了!”
方清赶紧跪下认错:“陛下恕罪,老臣该死!”
可嘴上这样说,他脸上却无半分悔过的样子。
皇后也早看方清不顺眼了,此刻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方清,你别仗着自己是两朝元老就在陛下面前倚老卖老,不该你管的事你少管,难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等小事吗?”
她看着钟苑,眼神凶狠:“公主行凶是事实,本宫亲眼所见,魏国蛮夷之地,本宫看公主是在那边被教坏了,陛下……这件事臣妾也有责任,不如把公主交给臣妾管教如何?”
皇帝刚准备松口答应,沉默了半晌的钟苑忽然开口:“皇兄,我的一面之词你信不过,那皇后的片面之词又如何能信呢?我虽离宫八年,可宫里的规矩却始终不敢忘,就连宫女犯错还要查个头尾呢,怎么到了臣妹这儿直接就定罪了呢?”
“父皇生前一向疼爱我,若是知道我受此委屈,想必在皇陵内也不得安生。”
钟苑假装拭泪,顿了顿接着道:“臣妹知道皇兄宠信张公公,若是不信我说的,那就等张公公伤好之后再审理此事吧。”
张三余的伤没有个把月好不了,这中间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况且方清今日见到钟苑受委屈,回去之后若是再想起来先帝曾说要册封钟苑为长公主一事联合众臣对自己施压……
想到这儿,皇帝缓和了情绪,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你是朕的妹妹,朕怎么可能不信你呢?这奴才平日跟着朕许是嚣张惯了,竟还欺负到你头上来了,实在该罚,怎么没打死他!”
皇后惊讶于皇帝的变化,但她不敢埋怨皇帝,只把怨毒的目光投向方清。
这个老骨头还真是难啃,竟让皇帝忌惮他到了这个份儿上,看来是时候让父亲出手帮皇帝除掉这个眼中钉了。
钟苑对皇帝的示好并无多大感觉,她冷冷的道:“皇兄还是查明此事之后再送我去皇陵吧,人言可畏,臣妹可不想刚回来就被冠上无故杀人的罪名。”
皇帝瞪向皇后:“皇后想必也是糊涂了,你莫要在意,这件事朕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眼下车驾已经齐备,父皇临走前还念叨着说放不下你,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去皇陵看看父皇了。”
方清开口想要为钟苑说话,可刚叫了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