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话说的。算了，你上车来，我送你一程吧。”顾简说罢，让平临打开车门。

李四娘一路走得腿脚发软，脚底起泡，也就不跟顾简再客气，道过谢上了马车。

进了车厢后，李四娘把篮子取下来放在一旁，顾简无意间瞥了一眼，看见最上面放着几包糕点，油纸上贴了红纸，写着流云斋的字样。

这是京城的糕点铺，张嬷嬷买给顾简吃过，听说价格还不便宜。

李四娘连流云斋的糕点都舍得买，却舍不得加钱坐一趟驴车，实在有违常理。

除非，她是去看望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却被拒绝了，才会原封不动的把东西又拎回来。

“夫人饿了么？”李四娘发觉顾简盯着她篮里的糕点，拿了一包栗子糕打开递给她，“这是我在流云斋排了一个时辰的队买的，听说是全京城味道最好的糕点铺，您尝尝。”

顾简中午吃的斋饭，有些不顶抱，这会儿的确有点饿了。

她拣了一块放入口中，说：“还不错，不过，没四娘做的好吃。”

李四娘素日里大大咧咧的，被顾简这么一夸，竟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夫人太抬举我了，我要能有流云斋的糕点师傅一半的手艺，我也自己开店去。”

顾简说：“你该对自己有信心才是。现在京城里有些铺子靠着贿赂达官贵人打下名声，价格飞涨，东西做得却不见得有多好。”

李四娘忽然叹了口气，说：“不瞒夫人，在京城里开铺子竞争太大，如果能存到足够的钱让我放心折腾，谁愿意一辈子给别人做工，让人颐指气使呀。像我这样出身的人，没人给兜底，可不敢贸然行事，能有一份工钱还不算少的活做，就很不错了。”

顾简闻言，感慨良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转眼马车就进了闹市。

顾简听见商贩的叫卖声，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看，正瞧见前方不远处挂着陇记糖食铺的招牌，心下一动，对李四娘说：“要说京城里最好的糕点铺，得属陇记，我最爱吃他们家的桂花糖，一会儿买几包给你尝尝。”

平临闻言哀求道：“夫人买了桂花糖，就不去望月楼了，成吗？”

顾简拍了拍他的头顶，“让你停你就停，怎么这么多话呢？”

平临拗不过她，只得遵从。闹市人多，马车寸步难行，平临只能把马车停在空旷的拐角处，扶着夫人下车走路过去。

到了陇记糖食铺外，顾简觉得两个大男人跟在后头太惹眼，其中一个还尤其爱板着脸，便让平临和孟九思在外等候，拉着李四娘的手走进铺子。

顾简拿了四包桂花糖和两包从没吃过的丝窝虎眼糖，正要去结账，还没走到柜台前，便迎面碰上乔县主。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乔县主面色苍白，看上去无精打采的，有些虚弱，平日里最爱打扮的小姑娘，大过年却穿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发髻上干干净净，身边也没有丫鬟小厮跟随。

“是你，张嬷嬷那个远房亲戚......”乔婉儿上下扫视了顾简一眼，问：“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顾简皮笑肉不笑：“我，我一时兴起。”

乔婉儿神色黯然，淡淡地“哦”了一声，垂下眼眸，没再多问。

李四娘察觉到情势不妙，没敢吱声。顾简安静地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再开口，正欲找机会离开，乔婉儿却突然问道：“你又来京城看望张嬷嬷吗？”

“前几天刚去拜过年。”顾简说。

乔婉儿眼睛一亮：“那你可有见到王爷？他最近忙吗？”

顾简讪讪道：“我一介贱民，哪有机会见到王爷呀。”

“哦。”乔婉儿失落地低下头。

顾简觉得乔婉儿看起来不太对劲，忍不住问道：“县主今日怎么一个人出门？也不带个人服侍。”

“我心情不好，把她们都赶走了，出来散散心。”乔婉儿喃喃道，“下个月初五我就要及笄了，太后娘娘要给我举行及笄礼，我想邀请仲允哥哥过来参加，他却不肯应允。于是，我就去找太后娘娘，可太后娘娘也不肯帮我，还把我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乔婉儿一口一个太后娘娘，顾简又不敢打断她，只得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见一直无人听见，才松了口气。

顾简正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安慰乔婉儿，乔婉儿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触到了哪根弦，突然啜泣起来，一瞬间就哭得泪眼朦胧。

“他们都说我痴心妄想，你也这样觉得吗？”

顾简愕然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