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辉一般的月光泻到了窗前。

江可瑜恰好站在光里，睫毛轻轻颤动着，在眼睛下面投下了一小片阴影，她的脑子里还是霍砚臻刚才所说的那一句-- --不然就结束。

“你想要结束什么？”

她出声问道，自然垂下来的手，微微弯曲起了手指骨节，有种心脏都一停的感觉。

霍砚臻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还有木头铅笔和颜料混合着的味道。

半晌以后，他还是选择把话给咽了下去，目光瞥过放在桌角边上的那只塑料盒子，低声问道：“不说这些了。”

“再吃个小笼汤包吗？”

江可瑜摇了摇头，“不吃了，觉得有点油腻。”

或许那家的冰豆花，也不一定会合她的口味。

康美玲要江可瑜第二天回趟老宅，关于日期越来越近的画展，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她还一起叫了霍砚臻回去。

霍砚臻解释完，眼皮也不抬地问道：“不然今天晚上回我那去住，明天可以一起走。”

省得跑来跑去麻烦了。

江可瑜倒是没有拒绝。

一直都待在这么阴暗的画室里，她也有些腻了，或许见见外面的阳光，呼吸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能够画得更出色一些。

锁门离开之前，江可瑜顺手带上了那杯咖啡，还是温热的，她喝了一口，嘴里的苦味被缓解了一点，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苦。

车里很安静，连胎噪声都听不见。

江可瑜用手指摩挲着身上系着的安全带，忽然开口说道：“霍砚臻，有些话，你总是能够随便说出口。”

像是“喜欢”，又或者是“结束”。

她勾了一下散落在耳畔的碎刘海，两颗靠得有些近的银色耳钉露了出来，在对车道的远光灯下，折射出锋芒。

“我是一个不管什么事情，都需要别人向我解释的人。去哪也好，见了谁也罢，我都很知道原因，我会很在乎我在乎的那个人的想法。”

所以，时间成本显得并不重要。

事事都有回应，才是真正的所属。

话已至此，江可瑜觉得自己脑袋有些疼，额角上仿佛被安了个什么开关似的，一直在跳个不停，她拿起中央杯架上的那杯咖啡。

一字一顿地说道：“以及，现在，我会试着去做一个只说自己想说什么话的人。”

话音刚落，车子就急刹了一下。

是系统自动识别到路口窜出来了一只小黑猫，那猫咪似乎也吓得不轻，尾巴带着触电般的炸毛，竖起来以后，朝着车头“喵”了很大一声。

然后又窜进了草丛里。

江可瑜身上有安全带系着，人往前冲了一下倒是没事，也没撞到，只不过她手里拿着的咖啡就遭殃了，塑料盖子经过碰撞，弹了开来。

里面的咖啡洒得到处都是，不止脚垫上，包括她的衣服裤子，还有一旁的方向盘上，都有咖啡在往下滴。

见状，霍砚臻很平静地把车子停到了路边上，打开了双闪。

他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江可瑜，低声说道：“把身上擦擦就好，其他不用管。”

江可瑜却显得没有那么开心了。

毕竟还是她自己手不稳，把咖啡给洒了，她脸颊红了起来，低下脑袋，看着原本干干净净的地毯一股咖啡味，把手里快空了的纸杯子都捏憋了。

“花点小钱，洗个车就行。”

霍砚臻淡淡说道，没有什么责备的意思。

他才想起车上好像还有一包加油送的小湿巾，找出来以后，抽了一张干净的出来，然后拿过江可瑜的湿漉漉的手擦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钱不能解决的事情，所以你如果想跟你自己生气的话，就有点傻了。”

闻言，江可瑜原本鼓起来的腮帮子都放松了，她转过脑袋，小声地回答了一句：“我才没有生气。”

就是有点烦而已。

一瞬间，她还联想到了江海荣。

似乎那个男人也是这种焦躁的性格，但凡是一点小事情没有合他的心意，他就会发火。

有一次家里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停了，她母亲去镇上的杂货店里买电池，就因为两节电池的型号不小心弄错了，被江海荣骂得狗血淋头。

骂她是废物，骂女人就只配在家里做做饭饭、洗洗衣服、拖拖地。

可是他自己天天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