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已经骑出去了一段距离。

轮胎碾压着地面上的黄沙石子，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窸窸窣窣的，让耳朵难受。

很显然，霍砚臻也听见了身后那个中年男人的话。

-- --昭昭？他的女儿？

江可瑜死死地揪紧着男人的衣衫，连嗓音都颤抖起来了，像是紧绷的弦终于“啪”的一声断开，她无措地说道：“霍砚臻，你别停下来，再骑快一点。”

话音刚落，自行车就又动了起来。

这一次很平稳，仿佛路都平坦了。

风却刮着，逐渐模糊了夜色。

好久以后，江可瑜才缓好一些情绪，她脑袋太沉，不想多想问题，小声开口道：“别问我，不管是什么，都先别问我。”

她一点儿也不想说话。

霍砚臻很轻地“嗯”了一声，淡淡道：“那你也别回头看。”

任由身后的叫喊声消失在空气里。

那拎着酒瓶的中年男人，挠了挠发痒的后脑勺，只以为是自己喝醉了酒，老眼昏花。他又灌下一大口手中的啤酒以后，继续沿漆黑小路走着。

说实在的，江可瑜压根儿就不想在这个地方碰到什么熟人，包括她父亲在内，所以她更接受不了什么因为缘分的巧遇。

做上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应该要缘尽了才对。

她烦躁地想着，心神不宁。

霍砚臻在骑着车，也没办法转过头，心里倒是知道这小姑娘的性格不至于太过脆弱，他浅笑着，调侃了一句：“别把我衣服后面哭湿了啊。”

遇上就遇上呗。

同一个小地方，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但如果因此而发生了什么，有他在。

一晃神，已经到了镇上。

附近就只有一家小超市还亮着节能灯泡，不是什么连锁的品牌，就是老板用自家居民房改造出来的，货架上的商品堆得很乱，都是些假冒伪劣的杂牌子。

好在品类众多，生活用品也是应有尽有。

江可瑜下车后，拍了拍身上被坐褶皱的毛衣。

她一抬起头，面前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了只一次性口罩，戴在了她的脸上，还顺手理了理她被冷风吹得凌乱的头发丝。

然而，温柔地笑着说道：“进去吧，我们未来的大明星。”

江可瑜在原地愣了几秒钟，才跟着霍砚臻一起进去，她低下头，扯了一下口罩，把脸颊两侧晕出来的绯红，遮得严严实实。

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叫她。

有种被支持和肯定着的感觉。

-- --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美好体验。

超市内有卖女士内裤，挂在衣架上，看着质量不算特别好，甚至前面几条沾染着灰尘，变得脏兮兮的。

江可瑜勉强从最后面拿出一条，眉头皱在了一起。

旁边，霍砚臻直接对着收音机前的老板问道：“请问这边镇上有能收快递的地方吗？”

“有，再往前走，菜市场旁边的弄堂里有驿站。”中年大叔盯着电脑上即将开奖的双色球号码，头也不抬一下地回答道。

霍砚臻道了谢，低声对着身旁的小姑娘安慰道：“那你先将就一下，我网上给你买你一直穿的牌子，直接寄到这边来，嗯？”

江可瑜点了点头。

她在选购纸巾时，才猛然意识到-- --这个男人知道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连她常穿的那些牌子，他都留意过？

等等，好像他别墅的衣帽间里，那些关于她的贴身衣物，也本来就是他买的。

是她一直以来都习惯性忽略了。

满满两箩筐的生活用品拎上了收银台子。

超市老板大概双色球没中，表情很失落地算着钱，动作也不快，像只树懒似的。

江可瑜低着头，注意到了下面的货架上有一排棒棒糖，她想找以前爷爷给她买过的口味，便看得认真仔细了起来。

顺着她的目光，霍砚臻也微微低头。

看见货架上的东西，他眉毛一挑，戏谑道：“这里还卖这个东西呢？”

超市老板仿佛一瞬间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他手上算账的动作渐渐加快，语调高扬地推销道：“你们两个小年轻，看着很陌生啊，是镇上新来的新婚夫妻不？”

“赶紧买一点吧，这个可是妥妥的日本货，我敢说你们去市里都不一定能买得到呢！”

他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