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适合扮好人啊。”宋回涯也很无奈。
“世?人皆有欲求,所以能被名利所惑。再淡泊无尘的人,也不可能离得了俗世?的根土,但宋回涯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高观启上身前倾,两手按着桌面,由衷新奇地询问,“他们都说?你最想要报仇,可你偏生能忍这十多年的仇怨。哪怕我?把谢仲初的头颅捧到你手上,你也可以视而不见?。那么你究竟想要什么?”
宋回涯笑而不语。
虽然算是?误打误撞,可她思量一遍,觉得即便是?失忆前的自己,也不大会接高观启抛来的这根高枝。
行者只信脚下路,不屑空中华楼阁。
要知道?,山头来去、青天浮游的叫苍云,她所图若有万余里,再飘飘然,又怎敢一脚踩在云端上。
“你呢?”宋回涯镇定反问道?,“如你这般风流,寥寥数句能骗得他人相召既来,那知心有几?”
高观启眼睛微微睁大,忍俊不禁:“我?要知心人做什么?”
“是?吗?那看来是?我?多想了。”宋回涯推出一指的剑光,斜着视线,在刀锋上照看自己的脸,“我?见?过的王孙贵胄,大多不擅长如何去讨人喜欢。更不会绞尽脑汁,去猜别人想要什么。我?还以为是?凉薄惯了的人,偶尔也会图求一两分真心,就同高侍郎这般。”
“宋回涯啊……”高观启拖着尾音,低低一声笑,“你总是?知道?怎么能最叫人伤心。”
他脸上的笑容向来没什么感情,喜怒哀惧对他而言似乎只是?几张好用的面皮。
车顶上的雪化开,连串的水珠一滴滴下落。
宋回涯靠在窗边,静静听着微弱的水声,忽然问道?:“付丽娘也是?因你筹谋而死的吗?”
“付丽娘死了?”高观启诧异一瞬,很快便明白过来,敛了眸光道?,“像是?她的作?风。”
宋回涯的剑收了回去,神?色没有大的变化,可凭高观启对她的了解,知道?她已经动怒了。
高观启不管面前已经冷掉的茶,又翻出一个杯子,往里面倾倒热水,和?和?气?气?地道?:“你知道?这世?上最难做到的是?什么吗?”
不等宋回涯接话?,他自行答道?:“是?了断。恩怨两消,不过是?多少人的痴梦。从付丽娘选择跟着我?高家做事开始,她就注定了没有回头路。她帮我高家敛财、作?恶、杀人,走投无路了再来说?自己幡然醒悟、是?迫不得己,谁认?离开木寅山庄,她找不到第二个容身之地。
“可她而今一死,付有言与?高家便再没有关联了。那小子要走什么路,想做个好人还是?坏人,都只能随他去。你宋回涯是?不是?都得承他的情?你的情面,或许远比你想象的值钱。”
这世?上荒唐的事,才真真比她想象的多。
高观启端详着宋回涯的神情,喝了口茶,笑得玩味:“宋回涯,你该不是?在想,若付丽娘肯退半步,事能两全?”
他狗嘴里吐出的话很不动听,可语气?中其实不带奚落或轻视,细细琢磨之下,甚至有些欣赏。说到后面,声音轻了下去。
“付丽娘那样的人,亲手送走自己的儿女、丈夫,是?不可能再让自己输的。不舍得付出代价的人,没资格上场作?赌。”
如果?这是?付丽娘的代价……宋回涯问:“那你帮我?的代价又是?什么?”
“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拿。”高观启防备道?,“宋回涯,就你的性情,我?请你做什么事,你会顺从听我?的话??你不上来踩我?一脚,我?已是?谢天谢地了。”
宋回涯无辜道?:“你也很懂得怎么伤人心啊。我?岂是?那样薄情寡义之人?”
高观启一个人喝茶,只觉得没滋没味,端起又放下。大抵觉得宋回涯这张欠揍的脸看着枯燥,将?头一转,说?:“我?这次来找你,是?再给你送个消息。谢谦光叫人给救走了。谢仲初有没有将?你那好师弟的秘密告诉他儿子,我?也不知道?,多余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不过他们不会走远,你往北去,他应当就在前面等你。”
宋回涯古怪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救他的那个人瞧不起你。”高观启皮笑肉不笑,那一瞬的杀戾之气?几乎隐藏不住,“不过是?一个贱种,却自命不凡。”
宋回涯:“贱种?”
“懒得说?他名字,脏了我?的嘴,反正你与?他也不相识。”高观启讥笑道?,“这回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