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对视。
片刻后,侍女颤颤巍巍地往地上一跪,朝管事磕头?道:“不要杀我,姐姐,我不想死!”
年长女子冷哼道:“两头?总要选一端,不能怎么?好处都由着你占。你在我木寅山庄过了几年富足日子,就忘了山下如今是何等光景?若不是夫人当年心?善允你上山,就你这张脸,早被草寇掠到山上去,受尽生不如死的?羞辱,哪里能容得你挑?”
侍女哀声乞求,泣不成声。
年长女人起身?,缓步绕至她身?后,垂眸看着她单薄的?身?影低伏着抽搐,厉声训斥道:“你在附近乱逛着想找什么??找小郎君?你若真?见着了他,敢多说一句话,明日你的?皮就该不在了。院外那些练武的?毒人你不是没见过,与他们比起来,你这身?细皮嫩肉,早该知足!”
说罢语气一转,又低声叹息着,道说苦楚,好言劝解:“那些武林人士的?狠毒手段,你便是不了解,也该有所听闻。夫人若是能帮得了手,就不必亲眼看着几位儿女相继离世。你该知道她不是那般蛇蝎心?肠的?人,忍心?瞧姐妹们在眼前受苦难,去换什么?好处。这木寅山庄虽算是夫人的?,她住在此处倒像是寄人篱下,能护得多少已是尽力。夫人连杀子之仇都得忍下,供着我等吃喝,难道你还要她豁出命去为你出头??那别?的?姐妹们怎么?办?你仔细想想。”
侍女叫她说动,膝行着转过身?来,抓住女人的?手,压下哭腔,强颜欢笑道:“我知道夫人心?善,也是身?不由己。我去便是,姐姐别?与我计较。”
女人弯腰将她扶起,这次一张巧嘴反没了声,说什么?宽慰赞扬都尤似风凉话,只?不停摸着她手背,垂首惋叹。
四野悲风呼啸,带着头?顶青松一道摇动。宋回涯抬手拍去飘落的?松针,待两人走远,才?跟付有言走出来。
付有言神色纠结道:“我娘……”
宋回涯笃定道:“你娘不简单。”
付有言抬起头?,表情焦灼中夹杂着些愠色,宋回涯知他误解,又说:“在这动荡江湖,人人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她带着你,孤儿寡母,能把持得住这样偌大一座山庄,必然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更不会如你所说,只?为求人怜悯而活着。这样的?人,单纯以好坏评判未免太过狭隘。我不是要在背后道她长短。”
宋回涯蒙上脸,手边按着把刚搜罗来的?短刀,说:“走吧。付小郎君,多有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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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人所在处,是木寅山庄最高的?那幢楼阁。
高楼附近栽了一片雅静的?竹林。庭前开?出一片宽敞空地,此时灯火明煌,笙歌幽细。
两排座位共有十六七,有几张桌椅暂无人落座。在场宾客皆是遮挡眉眼,各自抱着兵器,在听场中歌姬弹唱。
付有言出现时,十数道凌厉目光一致射了过来。刀光剑影似的?眼神先?是落在前方的?付有言身?上,见他弯腰行礼,乖巧对着上首付丽娘喊“母亲”时,紧绷的?情绪稍有松缓,又转向后方的?宋回涯。
山庄内的?一干毒人平素也会掩面。众人见她紧跟在付小郎君身?后,目不斜视,只?以为是付有言的?贴身?护卫。
加上宋回涯身?形偏瘦,刻意收敛气息,步伐中并无高手迹象,身?上又是佩刀,考量过后,便不再关注。
付丽娘同在惊疑不定中端详着宋回涯,暗忖这冒出来的?神秘人是谁。可碍于诸人在场,不敢当面道破。坐立不安地直起上身?,板着脸,厉声骂道:“你来做什么??滚回去!”
付有言一声不吭,兀自找了个最末排的?空位坐了下来。宋回涯立在他一步之外,不动声色地打量在场诸人。
能被谢仲初自暴其短找来的?狐朋狗友,在江湖上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不定都记在她的?书上。蒙着张老脸,倒还知道耻于见人。
时已入夜,天寒地冻,这帮浑人宁愿挑灯在外间饮酒,亦忍着不去屋内取暖。看是木寅山庄的?机关之名确实威震八方。
付丽娘站起身?,正要走来。
宋回涯抬手搭上付有言的?左肩,手指贴着他的?皮肤,眼睛直白回视上方妇人,指尖则指向对面某处。
付丽娘身?形轻晃,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