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京律内心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除亲生母亲以外,方家一家人是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他感受到温暖的人。
以前母亲忙于生计时,一次都没能来帮他开过家长会。
心里自然是理解她肯定因为生活所迫才会这样,但那会儿毕竟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门门功课都拿满分考第一了,可却不能和其他同学一样,得到家长的赞许。
于是选了条歪路,故意考零分。
不明事理的班主任将他骂得狗血淋头,也在下一次的家长会上,强制性要求顾京律的亲生母亲出席。
但仍然无用。
最后,是方母给她自己的女儿开了一半的家长会后,匆匆赶上楼,又给顾京律开第二场。
也是她苦口婆心说了一堆大道理,一个女人挣钱本就不容易了,更何况还要独自抚养一个男孩。
村上人封建愚昧,更是对这种未婚先孕后连老公都领不回来的女人,更有敌意攻击。
背地里说的抹黑的脏话,真的是一箩接着一箩。
顾京律也是这会儿开始,才慢慢变得懂事起来的。
方家一家人的温暖并没有就此止步。
诸如下暴雨,路变得难走时,方父都会提前下班,然后开着一辆电动三轮车过来学校接方雀初和他放学。
次次不落。
而方雀初对他也很好,不管自己拥有什么,都会掰成两份,然后给他一份。
这种毫无血缘关系的亲情,更为珍重可贵。
所以不管怎么样,方家三个人在顾京律心中,就是胜似家人一般的存在。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他才希望祝愿不要嫌弃,也不要看不起。
叫一声人,总归是算接受了他的过往。
像是在见他真正的家长一样。
就是有这种卑劣的期盼罢了。
祝愿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对着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微微低头,很恭敬地喊了一声:“伯母好。”
方母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正想开口问是谁时,屋里“铛铛铛”走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国字脸,五官严肃,皮肤黝黑。
应该是长年累月干苦活的原因,外表看着比实际年龄其实苍老了不少。
他的眼神是真的很凶,在门口快速扫视了一圈,大声问道:“我的女儿呢?雀初连我的生日都不知道回来?”
紧接着,目光慢慢移到了旁边一个陌生女孩子的身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蹙紧着眉头说道:“京律,你怎么现在还秘书不离身了……没想到你也会变成那种只知道情色的老总!”
话里的斥责性过于明显。
祝愿一直被他直勾勾地盯着。
感受就是,这个男人其实没有多大指责顾京律的意思,倘若她真的是那话语中的小秘,也就成了真正被指责利用美色诱人的坏女人。
真是典型的不管发生什么错误,男儿都是宝,女儿都是草。
就连女孩子被侵犯,在这种人眼中,也一定是会认为那女孩子有错,穿的少了、故意抛媚眼、好端端的出门上街不就是给人侵犯的机会么?
她下意识讨厌这个方父。
但因为顾京律就在旁边的原因,也不好把自己的揣摩与情绪都放到脸上来,抬着头,颇有几分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方伯父好。”
果然,男人很不屑于她这种“低身价”的小秘书打的招呼。
冷哼一声,头就扭到了一旁。
祝愿手被很轻的拽了一下。
然后就被顾京律给拉到了他自己的身后,视线里也是他的肩膀,正好严严实实挡住了那个她讨厌男人审判的目光。
“小律啊,这位是谁?”坐在轮椅上的方母按耐不住地询问道。
顾京律浅浅扯了一下嘴唇,解释的很自然:“是以前住在旁边的妹妹,带她过来玩玩的。”
都没轮得到祝愿先生气“妹妹”那俩字。
方父不屑一顾的哼哼声倒是再一次响了起来,不冷不热地嘲讽了一句:“这穷乡僻壤的,有什么好玩的。”
“欸!”连方母都别过头嗔怪了一眼,忙未丈夫刚才那话找补道:“来者都是客,正好那个湾念节也要到了啊,晚点小律你带她上县里去玩玩,很热闹的。”
顾京律点了点头。
而祝愿则是一直在想那个湾念节到底是什么东西。
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