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也一口未动。
“我回来啦。”李天坐到陈枫身旁,夹了一口饭菜,嚼得津津有味道:“饿死我了,看来陈兄胃口不佳嘛。”
陈枫转过头来,看到是他,冰封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
“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怕你出了什么事。”陈枫认真道。
李天笑道:“你不必担心我,我命硬,死不了的。给你找来了一种新药,你试试。”说罢拿出一小瓶药水,递给陈枫。
陈枫将药水直接洒到脸上伤口处,龇牙咧嘴。看来还是很痛。
“这是何药?”陈枫问道。
李天本想脱口而出这药是他刚用麒麟角沾过的药水,却又想这麒麟角的故事不知该从何讲起,反倒麻烦,于是只道:“不过是药铺中的普通金创药罢了。”
陈枫也不再细问,心中对李天又生出几分感激。
李天夹了一筷子饭菜放到陈枫嘴边道:“报仇也不能不吃饭啊。”
陈枫不好意思地看了李天一眼,吞下李天送到嘴边的饭菜,这才吃下几天以来第一口食物。
“不瞒兄弟说,我陈枫身为禁卫军统领,忠君护国不负圣恩,却不料被小小毛贼凌辱,还搭上了所有弟兄的性命。”话刚出口,眼中已又噙满泪水。
李天正色道:“如今虽逢盛世,实则乱世之患渐起。陈兄身处庙堂,可能不知民间境况:恶霸横行,乱党营私。身遭不幸的又何止一二。”
陈枫追问道:“兄弟何出此言?”
李天叹道:“昨日我于城东,亲眼见光禄大夫刘大人一家被恶人灭门。”
“可是刘庆慕刘老爷?”陈枫不禁大惊失色。
“正是。”
“想必杀人的也是那十恶不赦的魔盗团。”陈枫的脸渐渐扭曲。
“那些恶贼自称燕南派。”李天如实道。
“哼。”陈枫攥紧拳头,恶狠狠道:“不过是骗人的幌子。燕南派名门正派,岂会做此等恶事?定是魔盗团那魔头冒充燕南派名号。”
李天只是低头不语。
陈枫顿了顿继续道:“可惜了刘老爷,他乃当今圣上的亲信重臣,曾在扳倒韦后一战中立下大功。只是……”
“只是什么?”李天好奇追问。
“只是和安禄山不对付。”陈枫苦笑道:“刘大人刚直不阿,看不上安禄山虚与委蛇的那副嘴脸罢了。”
“原来如此。”李天轻声道。
“说起来,刘大人还曾提拔过我……”
大牢内,两个男人举杯共饮。话天下,话众生。
“此刻虽无月,但有酒有歌,你我肝胆相照。古人也要羡煞我们这对牢狱兄弟啊!”陈枫豪爽笑道。
谈笑间,那曾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终于又回来了。
可推心置腹的眼角眉梢下,却暗藏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有时,人最初的动机其实简单得很。
就像此刻的李天。
他暗暗发誓要恢复魔盗团的名声,查明真相,不惜一切代价。
不是为麒麟角,不是为天下,只是为眼前这个同他倾盖如故的陈统领。
为了能光明磊落告诉他,自己姓李名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可他也知道,这自证清白的路,也许会付出他的全部。包括性命。
仰头而望,天牢头顶上并无明月高悬。
把酒言欢,命运却将孑然一身的他再次推入水火。
大牢外,来了一位访客。
长发散至脚踝,煞白面具。正是假魔盗团中那位假“聂小纤”。
“麒麟角可拿到了?”假‘聂小纤’冷冷地发问。
“是,烦劳呈安大人。”
答话之人用夜行衣遮住面目,不露真身,双手呈上了麒麟角。
“继续看好他,按计划行事。”
“小人定为安大人万死不辞。”
假“聂小纤”听完此话,点了下头,将麒麟角收好,便衣袖一挥,霎时消失于黑暗之中。
过了许久,反复确认四下无人后,老马才小心翼翼脱下夜行衣。
仰望天空,长长舒了口气。狱头老马只若无其事,又回到大牢之中监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