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予没有片刻功夫能闲在家里。
他每日要前往练兵场,点兵、操练新兵。
阮辞听府里下人私下里说,要打仗了。
也有人说,可是也要过年了,就不能等过年以后再去打吗?
陶然苑里叶代柔整日惶惶不安,这个时候谢清予也没有功夫来跟她谈感情。数次她想见谢清予,都见不得其人。
大齐北疆的军队不可调用,谢清予只能操练新兵,来日好带集结起来的新兵上战场。
还不等到过年,腊八节这一天,天气奇寒。
若灵熬来腊八粥给阮辞吃着暖暖身子。
一打开房门,外面的寒风便凛冽往屋门里乱钻乱窜。
若灵神情安静道:“公主,谢将军来了,人就在外面。”
她可不想谢清予进这屋门一步,可是又不能不禀报。
阮辞同样不想让谢清予进她房门,便起身,若灵拿来厚厚的披风披在她身上,系好带子。
阮辞打开门,抬头看见谢清予站在风里。
他不畏惧这隆冬里的寒风,依旧身形挺拔俊朗。只是看过来的面容里,布满了憔悴和疲惫。
谢清予眼神闪了闪,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是在看见阮辞面上的冷漠疏离时,又按捺了下来。
确实是风水轮流转。
他还记得去年此时,他亦是如她这般冷漠,不想多看她一眼,不想多和她说一句话,即使是红绸铺天盖地的大喜之日,他也不曾对她有过片刻温存。
而今他们换了个位置。
明知不可爱上她,可他偏偏还是自找罪受。
阮辞可没耐心陪他站在外面吹冷风,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开口,便转身欲回房。
谢清予若是喜欢在这院里站着,站上个三天三夜她也不会多问一句。
只是勘勘转身之际,谢清予蓦然道:“我要出征了。”
阮辞脚步顿了顿。
她平静道:“你没告诉皇上,你已经废了一只手吗?如若皇上知道,定不会再派你去出征,免得丢了大齐的脸面。”
谢清予苦笑了一下,道:“我是大齐的大将军,本该纵横沙场,而不是在家宅后院里浪费时日。皇上若知道我废了一手,不光我得不到安宁,明姝你也得不到安宁。”
阮辞转过身来看着他,目色里尽是天寒地冻、无动于衷。
谢清予又道:“后日出征,我提前来告知你一下。我走以后,不知何时能归,将军府还要劳烦你操持。”
阮辞道:“我目前还是名义上的将军夫人,还不至于丢下这一大家子不管。”
谢清予沉默着点了点头,终是道:“叶代柔那边,还希望你能多担待一些,她若任性做错了什么,请你不要与她计较。若是犯了大错,可否留着等我回来处理?”
阮辞勾唇笑了笑,凉薄道:“我说你怎的会平白无故来与我说这些,却原来是舍不下她。你若舍不下,带她一起从了军便是,何须留在家里牵着念着。”
“出征打仗岂同儿戏,怎可带一介女流同去。”
阮辞抬眼看着阴冷暗淡的天,道:“对别人你是残酷无情,唯独对待这叶代柔,你是多情得很。你和她都闹成这样了,临走前却还对她念念不忘。”
谢清予低声道:“她从小便受了许多苦,我把她从边关带回来时便许诺要照顾她一生一世。她身边没有亲人,孤苦伶仃,需要被保护。”
阮辞不悲不喜道:“是啊,别人都不孤苦伶仃,别人都不需要保护,别人身边从来都是前呼后拥。全天下就她最纯洁柔弱,谢清予,你真是好眼光。”
谢清予心端地一紧。
这些年来,阮辞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朝宫变,血流成河。
她亦成了孤女,从云端跌落进泥泞,无数人站在边上冷眼旁观着,无人敢上前去拉她一把。
她从一个天真活泼的公主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
为什么谢清予不曾觉得她可怜过?
大抵是因为有了叶代柔的陪衬,衬得她一点也不显得可怜吧。
谢清予极少时候能够平下心来,好好地跟阮辞说几句话。
“明姝,是你欠她的。”谢清予道。
阮辞问:“我如何欠她。”
谢清予说:“以前我没有那么恨你。即使知道我在宫变中救下你、阻挠圣上一剑杀了你,是受人精心策划,我也没后悔过。”
“可是